阿列克谢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门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堂很小,除了一张长椅,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成千上万装有魔杖的狭长纸盒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和某种神秘的气息。
可能是因为离霍格沃茨开学还早,店里空无一人,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下午好。”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老头仿佛是从阴影里直接滑出来的,站在他们面前。他那一双颜色很浅的大眼睛在暗淡的店铺里象两轮闪亮的月亮。
“哦,是的,”
他盯着阿列克谢,然后又看向蕾娜塔,眼神锐利得象能看透人心,
“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见到你们。从西伯利亚的冰原远道而来的异乡人……这真是非常奇妙的组合。”
阿列克谢眉毛一挑,这奥利凡德还算有点东西。
“是的,先生。我们需要两根魔杖。”
“当然,每个人都需要。”
奥利凡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长条印有银色刻度的卷尺,
“那么,你们谁先来?”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落在了蕾娜塔身上,温和地说:
“也许,女士优先?”
蕾娜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后退了半步,将自己半个身子藏在了阿列克谢的身后,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阿列克谢只好呵呵干笑了两声,上前一步:
“看来还是我先来吧,需要我怎么做?”
奥利凡德那对月亮般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觉得很有趣:
“伸出你的惯用手。来吧,来吧,让我们看看……”
那根卷尺自动飞了起来,开始测量阿列克谢的臂长、肩高、甚至指间距。奥利凡德则已经转身消失在魔杖盒的森林中,开始为他挑选那“万中无一”的伙伴。
奥利凡德的身影已经消失,但声音却清淅地飘了过来:
“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拥有其内核物质,它们赋予了魔杖特性,也决定了其忠诚的倾向。我们使用三种内核物质: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龙的心脏神经……”
就在这时,他拿着一只长匣子滑了出来。
“来吧,试试这一根。山毛榉木,龙的心脏神经,来自一条不错的威尔士绿龙,十又四分之三英寸,弹性良好。来,挥一下看看。”
阿列克谢接过魔杖,心里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排斥,依言轻轻一挥。
嗤啦!
一簇异常绚丽、甚至可以说是璀灿夺目的火花从杖尖喷涌而出,如同微型烟花般在昏暗的店铺里炸开,照亮了无数尘埃,持续了好几秒才缓缓消散。
“哦!太棒了!”
奥利凡德先生拍手叫道,
“非凡的组合!第一根魔杖就选择了它的主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你身上能感受到非凡的特质!”
然而,阿列克谢却皱着眉头,仔细感受着掌心残留的触感。魔杖很“听话”,火花也很漂亮,但他感觉到的不是契合,而是一种……顺从。
这根魔杖在他手里仿佛失去了所有个性,只是出于恐惧而在执行命令。
“不,”
阿列克谢开口道,打断了奥利凡德的兴奋,
“我感觉不对,要不再试试另一根?”
奥利凡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似乎有些错愕:
“我亲爱的孩子,是魔杖选择巫师,而不是巫师选择魔杖,你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
阿列克谢坚持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但我还是想再试试。拜托了。”
奥利凡德打量了他几秒,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什么客人。只要你坚持如此的话……”
他转身又钻了回去,很快拿了另一个盒子出来。
“那试试这个,黑胡桃木,龙的心弦,十四英寸,坚硬。这条匈牙利树蜂可是个暴脾气……”
阿列克谢再次接过,一挥。结果几乎一模一样——又一簇绚丽的火花爆发出来,比上一次更亮,但感觉却更加空洞。
“怪事……怪事……”
奥利凡德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一把抓过那根魔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没有理由啊……它们明明回应了你……”
他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象是被激起了好胜心。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架子上抽出盒子。
“紫杉木总不会不行吧!”
“那就试试橡木!”
“冬青木!这个一定可以!”
魔杖一根接一根地递到阿列克谢手中,每一次的结果都毫无二致。
奥利凡德的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变成了机械式的重复,阿列克谢刚接过一根魔杖,他甚至还没挥,奥利凡德就已经大喊着“不是!不是这根!”然后一把抢过去,又塞来另一根。
很快,阿列克谢脚边就堆了半人高的空盒子,他的额头也微微见汗。
他擦了擦汗,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陷入某种狂热状态的奥利凡德:
“奥利凡德先生,它们……它们确实有反应。但我感觉到它们在颤斗,它们在我手里很害怕。”
这句话象一道冰水,瞬间浇灭了奥利凡德的狂热。
他猛地停下所有动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用那双巨大的、月亮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列克谢,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一样。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上下下下地打量着阿列克谢,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肤,直视他血脉深处的东西。
阿列克谢被这诡异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连忙提议道:
“要不……我们别用龙的心脏神经了?试试其他的?”
奥利凡德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他深深地看了阿列克谢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浓厚的兴趣。
“是的……是的……也许你是对的。”
他喃喃着,转身走向店铺更深处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
“让我们试试……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拿出一个盒子,吹掉上面的灰。
“白蜡木,独角兽毛,九英寸,柔韧。试试看。”
阿列克谢接过,再次一挥。
嘭!
这一次没有绚丽的火花,杖尖猛地喷出一大股浓密的、呛人的黑烟,还伴随着一声闷响,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太好了!”
出人意料的是,奥利凡德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象是大受鼓舞,眼睛亮得吓人,
“强烈的排斥!这说明我们找对方向了!排斥远比虚假的顺从更有价值!”
接下来的过程变成了一场排除法。魔杖要么毫无反应,要么产生各种糟糕的效果,结冰、发出刺耳噪音、甚至让旁边的盒子长出海藻。
直到奥利凡德几乎快要放弃时,他忽然停住了,猛地一拍额头:
“我真是个老糊涂!怎么会忘了它!那根傲慢的、挑剔的、几十年都没找到主人的……”
他几乎是跑着冲到一个极高的架子顶端,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古老的盒子。
他轻轻拂去灰尘,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修长、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魔杖。
“黑檀木,凤凰尾羽,十二又二分之一英寸。”
奥利凡德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坚硬,却又不可思议地蕴含着一丝弹性。它来自于一只非常古老、非常强大的凤凰……它极其挑剔,拒绝过无数巫师,甚至包括一些后来成就非凡的……
我几乎以为它永远不会找到主人了。”
他将魔杖缓缓递给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深吸一口气,手指握上了杖柄。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洪流瞬间从指尖涌入他的手臂,直达心脏,与他体内那股沉睡的力量产生了奇异的共鸣,而非恐惧的屈服。
这一次,感觉对了。
他下意识地轻轻一挥。
没有刺眼的火花,也没有黑烟。只见一道黑金相间的、如同活物般的火焰从杖尖喷射而出,它在空中优雅地扭动、盘旋,仿佛一条威严而神秘的火蛇,绕着阿列克谢的身体飞舞了一圈,所过之处留下点点温暖的金色光屑,最后又温顺地导入了杖尖,消失不见。整个狭小的店铺被一种温暖、强大而古老的气息所笼罩。
奥利凡德先生直接僵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张着,那双巨大的月亮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圆,仿佛看到了梅林本人重生。
他象是被噎住了一样,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近乎窒息般的、充满难以置信的语气尖声说道:
“梅林的胡子啊!……奇迹……这简直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