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他和蕾娜塔捆得结结实实,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仿佛被浸入了急速冻结的冰水里。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浑身沾满泥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男人从一棵扭曲的松树后显露出身形。他脸上充满了不耐烦和愤怒,将一把扫帚夹在腋下,一边走一边拍打着大胡子上的冰碴。
“芭芭雅嘉的坩埚啊!就为了追你们两个小崽子,在这鬼天气还要我出来骑扫帚!”
看到男人右手的一根短杖时阿列克谢瞳孔骤缩,联系刚刚男人喊出的话语,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苏卡不列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龙族的世界,这里是巫师们的地盘!
阿列克谢此刻只感觉荒谬无比,无语到甚至有点想笑的地步。
那名男巫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先是举起魔杖嘟囔了一句“星芒闪铄”,随即其魔杖尖端射出一颗极其明亮的光球,凝聚成了一个由璨烂光芒构成的、巨大而清淅的镰刀锤头图案,悬停在一百米的高空,象是一个道标。
然后这才把目光落在无法动弹的两人上。
阿列克谢忽地明白黑天鹅港恐怕是苏联政府和苏联魔法部联合进行的科研项目,亏安德烈还是首席研究员,这么久居然完完全全被巫师们蒙在鼓里,骂他是废物还真不算冤枉。
冰冷的靴底狠狠压在阿列克谢的胸膛上,肋骨发出被挤压的轻微脆响。
男巫低下头,声线阴冷而急促:
“资料和血清……就在这个箱子里。实验体零号……就是这女娃。
那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你们是要到哪里,和谁接头?快说!”
阿列克谢气息紊乱,却只是缓缓抬起眼与来人对视。
那一瞬,男巫看见少年的瞳孔骤然染上炽烈的赤金,仿佛沸腾的液态黄金般炽烈的汹涌狂潮,几乎要从他眼框中满溢出来。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来自食物链最顶端的威严以阿列克谢为中心轰然扩散。那不是魔法,是更古老、更原始、属于龙的绝对意志。
“你……?!”
男巫心底骤然一紧,脸上的轻篾瞬间冻结,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油然而生。
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面对一个孩子,而是在旷野中独自面对一头苏醒的太古龙王,他想后退,想尖叫,但身体却象被无形的山岳压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眼前的少年张开了嘴,但他发出的却绝非人类的语言。
阿列克谢脱口而出的是几个嘶哑、古老的音节,声音不高,却仿佛洪钟大吕,震得周遭的空气都在颤斗嗡鸣。
那是龙族的语言,是向整个世界下达命令的箴言!
一股乌黑的火焰骤然窜出。
男巫只觉一股灼热通过皮肤钻入骨髓,他脸上的血色倾刻消退,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被烙出赤红的烧伤痕迹,像被铁板直接压过。
他的眼睛剧烈抽搐,晶状体在灼光下崩裂,瞳孔失焦,泪液和血一同涌出。
“啊——咳、咳——!”
他下意识捂住喉咙,只感到声带在焚烧,魔杖从他手中滑落,叮的一声敲在冰面上,馀烬般的火光在魔杖上跳跃。
巫师跟跄后退,身体剧烈抽搐,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喉咙,嗓子里只剩下断裂的嘶鸣。
几秒钟后,他膝盖一软,倒在雪地里,四肢痉孪,直到最后一丝气息也被寒风吹散。
阿列克谢眼中的赤金色也随之暗淡下来,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般瘫软了下来,大口喘着气,君焰这种高危言灵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太难控制了。
就在雷娜塔站起身准备去拉一把阿列克谢时,一阵破空声响起,两个骑着扫帚的身影急停在了两人身前。
为首的老人戴着半月形眼镜,穿着灰色的厚重的长袍,与这片血腥雪地格格不入。
雷娜塔瞬间转身举枪开火,但那位老人仅仅是扬了扬眉,子弹在空中撞出了点点火星,隐隐能看出那是一道带弧度的屏障。
“雷娜塔住手!”
阿列克谢制止了雷娜塔的继续攻击,他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老人——阿列克谢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惊讶已经足够用半辈子了——在这位最强白巫师面前,来自正面的子弹恐怕真没什么用处。
再联想到老人的国籍,对方来此的目的就已经呼之欲出。阿列克谢默默地在心中给自己的便宜父亲道歉,没想到你的人脉居然是邓布利多,对不起说你是废物还是太过分了,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迅速而冷静地扫过全场:警剔的持枪少女,脱力的男孩和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心中暗自一叹。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白金色长发的男人,面容苍白傲慢,穿着考究的墨绿色天鹅绒旅行斗篷,用一块洁白的手帕死死捂着口鼻,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充满是厌恶。
“马尔福先生,”
邓布利多温和地开口,声音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
“麻烦你去处理一下周围那些似乎不太欢迎我们的朋友吧,让我和孩子们聊一聊。
注意别下手太狠了,当然也小心阴沟里翻船,你也看到了,麻瓜们的武器还是很厉害的。”
邓布利多也随即从扫帚上下来,之后那把神奇的扫帚依旧老老实实地悬停在他身边,吸引着雷娜塔的目光。
“好了,孩子们,放轻松。放轻松,我们来好好聊一聊吧,”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温和地扫过紧绷着的阿列克谢和如同一只受惊却强装镇定的小兽般的蕾娜塔,用流利的俄语开口说道。
“哦,我想,在经过如此……激动人心的旅程后,人们或许需要一点甜食来安抚一下神经。”
他脸上带着那种着名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微笑,声音平静得象是在讨论下午茶。
接着,他竟然真的从他那件长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画着彩色糖果图案的纸盒,他熟练地打开盒盖,将它递到两个孩子面前。
“来一颗蟑螂堆吗?我个人非常推荐,它们总是充满了……活力。
对了这是花生酱味的。我想,你们没人花生过敏吧?”
盒子里,十几只“蟑螂”正在栩栩如生地扭动着它们的节肢和触须,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蕾娜塔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握枪的手骤然用力,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更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而一旁的阿列克谢,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了一下,最终只在脸上凝固成一个无比僵硬、扭曲、仿佛牙疼般的怪异表情,介于礼貌的微笑和极度的恶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