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名斥候疾奔入内,甲叶铿锵,带来小沛方向的最新军情:
“军师!小沛急报!张将军率军出击袁军舒邵部,击破其前锋,斩将多员,所获数百!安然回城。”
“然,张将军此举并未解小沛之急,反而令舒邵开始日夜强攻小沛,故张将军遣我往下邳求援!”
听着斥候的话,高弈手中蒲扇骤停,舒邵此人,据《后汉书》、《英雄记》记载,乃袁术麾下较有谋略之将,非一味猛攻之辈,为何会如此行事?
高弈即刻起身,语速飞快地对身旁亲卫下令:
“速请徐晃、鲁肃二位前来!命糜竺即刻调拨军械粮草至西门!”
“传令高顺,陷阵营整备完毕即刻开赴西门待命,无需再来复命!”
“令吕玲绮,持我手令,速往张辽将军处,命其暂缓整训,即刻集结所有并州骑兵,吾亲往驰援!”
命令如雨点般发出,高弈深知,舒邵此举,虽是偏师,却是阳谋。
救,则可能遭遇埋伏或被牵制;不救,则张飞危矣,小沛危矣,且示弱于敌。
不多时,徐晃与鲁肃顶盔掼甲,疾步而来,徐晃面容凝重:
“军师,舒邵乃袁术帐下善守之将,其围而不攻,必有后手。恐有袁军隐于侧翼,待我援军出动,则猝然发难。”
鲁肃接口,语气同样紧迫:
“然翼德将军不可不救,亦不可久困。肃以为,当以精锐速进,以雷霆之势破其围,一击即退,绝不恋战。如此,纵有伏兵,亦难反应。”
高弈颔首,二人所虑正是关键,他行至地图前,手指点向小沛:
“公明、子敬所虑极是,舒邵欲以静制动,我便以动破静。袁术以为下邳必失,我偏要亲率精锐前往相救!”
他看向二人,决断已下:
“此战,贵在神速!吾以并州铁骑为锋矢,直插袁军,搅乱其围困之势!”
“陷阵营随之突入,占据险要,以为接应,阻遏可能来援之敌!”
“公明将军,依旧如故,率丹阳残部拱卫下邳,子敬,吾信你之才,徐州双抢种粮之事,统筹粮草,安抚人心之事,吾早已尽书之,现皆交付于你。”
“并广布斥候,紧盯盱眙,淮阴主公所在及广陵方向!弈亲往阵前,名为冲杀,实为督战,亦为安吕布麾下新附主公将士之心!”
徐晃、鲁肃见高弈计议周详,且决心已定,皆拱手:
“谨遵军师令!”
高弈拉着鲁肃的手说道:
“子敬!吾在授汝临机专断之权!可便宜行事!”
说完,高弈披上一领轻甲,携剑出府,西门处,火把如龙,高顺已率重整后的五百陷阵精锐肃立待命。
这些精锐士卒默然无声,铁甲寒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高弈跃上战马,行至阵前,目光扫过这些曾经的敌人。
“舒邵偏师,竟敢围困我小沛!彼辈倚仗者,不过兵多地利!然,我听闻陷阵锐士!于濮阳之时,破阵攻坚,所向披靡。”
“今日随我破围救徐,让袁军知我徐州锐气!可否愿随我一战?为温侯复仇?”
高弈声音清亮,直指目标,高顺于阵前转身,怒喝道:
“袁术与郝萌合计,戕害温侯!吾等受温侯之恩,为报此仇!生当陷阵!死不旋踵!愿随军师破敌!”
“生当陷阵!死不旋踵!愿随军师破敌!”
五百陷阵齐呼。
此时,张辽亦率千馀并州骑兵驰至,魏续、宋宪、侯成等皆在列。高弈朗声道:
“文远将军,并州铁骑天下无双,突阵破围,正在今日!请将军为全军前锋,直破袁军!”
张辽抱拳,目光决然:
“辽,领命!必为大军开辟通路!”
“孝甫将军,陷阵营随我为中军,待骑兵打开缺口,即刻突入,登上小沛城头,援助张将军!”
“全军出发!目标,小沛!”
大军轰然开拔,火把长龙撕破淮北夜色,向着小沛方向疾驰而去。高弈坐镇中军,面容平静。
此行不仅要救出张飞,打破舒邵的围困,更要借此一战,向袁术、向徐州内外展示刘备集团即便经历内乱,仍有快速反应、果断出击的强大战力与决心!同时,这也是检验并集成吕布旧部的最佳溶炉。
夜色中,下邳西门再次洞开,高弈并未全身甲胄,仍是一身文士袍服,外罩轻甲,坐于马上,以示从容。
高顺率五百陷阵营精锐为前导,高弈率领刘备留给他的白毦卫及部分丹阳兵为中军。
张辽的并州骑兵则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准备侧翼突击,大军沉默疾行,火把如龙,直扑小沛。
此刻的小沛已沦为绞肉机。
城下,黑压压的淮南军士如同蚁附,推动着简陋的云梯、撞车,呐喊着向城墙涌来。
箭矢如同飞蝗般交错,城上城下,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城头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晴空霹雳!只见张飞身披玄甲,早已被血污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
丈八蛇矛如同黑龙出海,每一次挥扫,都将数名刚刚冒头的敌军砸飞下城垛,带起一蓬蓬血雨。
他须发戟张,环眼圆睁,如同门神般扼守着最危险的段落,不断用长矛将云梯挑落:
“弓弩手!放!”
“檑木!砸!”
守军在他的怒吼指挥下,拼死抵抗。滚石、檑木、热油如同死亡之雨倾泻而下。
城墙根下很快堆积起一层尸体和哀嚎的伤兵。小沛城低池浅,全凭一股血勇之气支撑。
舒邵立马于中军旗下,望着惨烈的攻城战,眉头紧锁,他能料到张飞悍勇,但却并未想到守军抵抗如此顽强。
“增兵!今日必下此城!”
舒邵冷然下令,又一部生力军投入战场,攻势更猛;城墙多处出现险情。
已有小股淮南军士冒死登城,杀上城墙,与汉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张飞蛇矛连挑数人,身上又添几道伤口,却兀自死战不退,吼声震天:
“弟兄们!守住!军师援军必至!让这些淮南鼠辈见识见识俺们大汉的厉害!”
与此同时,驰道上
高弈正率领援军正全速奔驰。探马接连回报小沛危殆,情势万分紧急。
“文远将军!”
高弈对身旁并辔而行的张辽道:
“舒邵三万大军正全力攻城,后阵必然空虚!请率骑兵,直插其攻城大军侧后,焚其粮秣、器械,搅乱其阵!”
张辽领命,率领麾下并州狼骑疾驰而出,随后,高弈又看向高顺:
“孝甫将军,吾等麾下步卒不善长途奔袭,然陷阵破围,正是所长!”
“待接近敌营,不必休整,陷阵营即刻结锋矢阵,直突其围困内核!”
“吾将率丹阳劲卒与陷阵营同进!”
高弈补充道,语气坚决,高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位年轻军师竟有亲临矢石的勇气。他沉声道:
“顺,必护军师周全!”
黎明时分,大军已能望见舒邵军营寨轮廓以及被重兵围困的小沛城。
张飞的军旗和‘汉’字纛旗仍在小沛城上飘扬,但显然已被压缩在狭小局域。
“擂鼓助威!进军!”
高弈下令,战鼓擂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陷阵之志!”
高顺举起长枪,怒吼。
“有死无生!”
陷阵锐士与丹阳劲卒齐声回应,声震四野,这支沉默的军队,骤然爆发出惊人的杀气,如一道钢铁洪流,向着舒邵军的营垒猛冲过去!
舒邵军显然没料到援军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料到对方甫一接触,就发动了如此决绝的正面强攻!
战斗瞬间白热化,陷阵锐士与丹阳劲卒悍不畏死,刀盾手格挡箭矢,长枪手突刺,重斧手劈砍栅栏鹿角,迅速撕开缺口,高顺身先士卒,枪下无一合之将。
就在此时,舒邵军阵后方烟尘大作,张辽率领的并州铁骑终于出现!
他们如同旋风一般,掠过战场边缘,精准地找到了舒邵军阵型的薄弱处,狠狠切入!骑兵的冲击力瞬间将袁术军侧翼搅得天翻地复。
“援军至矣!随我杀出去!”
小沛城上,爆发出张飞如同雷霆般的怒吼,被围的军队里应外合,向外猛冲。
张飞驾着踏雪乌骓,奋勇当先冲至‘袁’字大纛前,一矛将袁军诸将舒邵捅死,随后将‘袁’字纛旗斩落。
舒邵军本就被陷阵营的正面强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侧翼又被骑兵突破,内部守军又突然反击。
主将被斩,大纛倒下,顿时全军陷入混乱,指挥系统近乎失灵。
高弈看准时机,下令全军压上,战至午时,舒邵军终于支撑不住,大军开始溃败,四散逃窜,高弈令麾下士卒大喊:
“汝等主将已死!大纛已落!还不速速投降!弃刃丢盔卸甲投降者不杀!”
此言一出,有当即跪地投降者,然丢盔弃甲,向东南方向逃窜者繁多,张飞、高顺、张辽合兵一处,奋力追杀,斩获颇丰。
然而,当高弈与满脸烟尘、却兴奋不已的张飞会师时,新的紧急军报传来:
“报!军师!纪灵亲率六万大军,现已渡过淮水,前锋已至雎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