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鹏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他比谁都清楚,安福桥下埋着的是什么。
十四年前那个雨夜,他亲眼看着高明远的人把麦自立的尸体埋在桥底,这些年,他靠着高明远的扶持当上了村支书,在村里呼风唤雨,早就成了那条黑色利益链上的一环。
一旦挖桥寻尸成功,麦自立的尸体被找到,当年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骆山河看着曹鹏,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曹支书,你的意思是,为了维护村里的稳定,就算有可能找到一具失踪十四年的尸体,也不能开挖?”
“我不是这个意思!”曹鹏连忙摆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是说,得先调查清楚,不能冒然行事。
万一举报是假的,挖开桥之后什么都没有,不仅劳民伤财,还会影响政府的公信力啊!”
武双岭也跟着帮腔:“骆组长,曹支书说得有道理。绿藤市最近正在争创文明城市,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因为挖桥引发了什么乱子,影响了评选,那可就不好了。
不如这样,我们先成立一个专项调查组,对举报信的内容进行核实,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研究开挖的事也不迟。”
“核实?怎么核实?”骆山河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
“派人去桥边勘察?还是去村里挨家挨户打听?十四年前的事,现在去核实,能核实出什么?等到你们核实清楚,恐怕早就有人把证据转移了。”
他的话一针见血,让武双岭和曹鹏都语塞了。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象是在倒计时。
程度现在就是抱着看戏的想法,看绿藤市这些迫不及待跳出来的人,最后一个都逃不掉!
压下心里的愁绪,绿藤市公安局副局长贺芸放下水杯,缓缓开口:“骆组长,就算要开挖,也得有个计划。
安福桥虽然不算什么大型桥梁,但开挖起来也需要时间和人力,还得做好村民的安抚工作,这些都需要提前部署。
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天色这么暗,施工难度大,也不安全,不如明天一早再召开专题会议,研究具体的开挖方案?”
她的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既考虑到了实际困难,又给了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武双岭立刻点头:“对!贺局长考虑得周到,现在天色太晚了,确实不适合施工,不如明天再议。”
很快就发现在取笑的是那位程局长!
可惜,这位程度局长笑了一声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作为村支书,曹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领导。他也知道这位程局长是从其他省来的。
跟在高明远身后嚣张惯了,这位村支书没太在意程度,而是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明天再议,明天再议!”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能拖到明天,就有时间给高明远通风报信,到时候再想办法阻止开挖,或者把尸体转移走。
然而,骆山河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这件事不能等。麦自立失踪了十四年,他的家人等了十四年,我们没有资格让他们再等下去。而且,夜长梦多,谁知道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担心影响稳定,担心影响评选,担心引起村民不满。
这些都可以理解,但相比于一条人命,相比于十四年前的冤案,这些都不算什么。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群策群力,把开挖的方案定下来,天亮之前,必须开始行动。”
武双岭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骆山河态度这么坚决,连忙说:“骆组长,这太仓促了,我们都已经忙了一天了,大家都很疲惫,不如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明天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疲惫?”骆山河冷笑一声,“我们疲惫,难道麦自立的家人就不疲惫吗?他们十四年如一日地查找亲人,那种煎熬,比身体上的疲惫要痛苦得多。今天晚上,谁也别想休息,方案没定下来,谁都不能走。”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通知下去,让建委、公安、应急管理局的相关负责人立刻过来开会,另外,让食堂准备一些宵夜,送到会议室来,今天晚上,我们边吃边聊,务必把事情定下来。”
电话挂断后,骆山河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深邃地看着在座的人。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不少和高明远的黑恶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天这场会议,表面上是讨论挖桥寻尸的方案,实际上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他必须牢牢控制住局面,拖住这些人,为李成阳那边的行动争取时间。
最终,挖尸体的任务还是没能落到程度等人的头上!外来的终归比不上自己看好的。
曹鹏的心里彻底慌了,他没想到骆山河竟然这么强硬,不仅不肯拖延,还要连夜开会定方案。
他偷偷拿出手机,想给高明远发个信息,却发现手机早就没有信号了——才发现,会议室里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
可前不久那个姓程的局长还能接到电话的!
“曹支书,你在干什么?”骆山河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身上,吓得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没、没什么,”曹鹏连忙把手机揣回口袋,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就是觉得有点闷,想活动一下。”
“闷就开窗透透气,”骆山河淡淡地说,“不过,会议期间,还是请大家集中注意力,不要做无关的事情。”
曹鹏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骆山河盯上了,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想要通风报信根本不可能。
没过多久,建委主任、公安分局局长等相关负责人陆续赶到了会议室,食堂的工作人员也推着餐车送来了宵夜——几盘包子、馒头,还有一些凉拌菜和粥。
“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骆山河指了指餐车,“吃饱了,才有力气讨论工作。”
然而,在座的人却没什么胃口。武双岭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却觉得味同嚼蜡。
贺芸端起一碗粥,慢慢喝着,眼神却一直放在骆山河身上,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曹鹏更是坐立不安,手里的包子捏得变形,也没吃一口。
骆山河却吃得很从容,他一边吃,一边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正式开始讨论方案。
首先,建委的同志,你们评估一下,开挖安福桥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哪些设备?会不会对桥梁结构造成永久性损坏?”
建委主任连忙放下手里的包子,拿出笔记本和笔:“骆组长,安福桥是混凝土结构的拱桥,跨度不大,开挖的话,需要先搭建防护支架,防止桥梁坍塌,然后用挖掘机进行挖掘,预计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
不过,如果只是针对举报的具体位置进行重点挖掘,可能一天就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