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山谷，两军对冲！
一日一夜的追击，周燃和身边的虎牙骑都已快到极限，全凭一股不死不休的意志力在支撑。
对面，勃尔金部也同样狼狈，人困马乏，眼中布满血丝。
但此刻，被逼入绝境的他们，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
两支疲惫之师，轰然对撞！
一名虎牙骑面对蛮子刺来的长矛，因为疲惫动作早已变形。
矛尖擦着他的肋下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可他却借着冲势，左手腰刀拼命向前捅去！
刀尖刺入蛮子小腹，长矛也贯穿了他的肩膀，两人同时惨叫着滚落马下，瞬间被后续的马蹄淹没。
另一名虎牙骑，长枪刚荡开一柄利矛，战马却突然跪倒。
他身子一歪滚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蛮子已策马冲来，长矛朝着他的脖颈刺了过来！
那名虎牙骑脸上带着决绝，躺在地上奋力将长枪向上斜刺！
枪尖捅进肚子，战马疼的人力而立，把背上的蛮子甩飞，而他自己也被马蹄踏断大腿。
混乱的绞杀中，勃尔金格外刺眼。
他是敕勒勃的亲身侍卫，性情凶恶，暴虐嗜杀。
挥舞粗长的铁矛，把一名虎牙骑砸飞，反手一矛，又一名落马的伤兵直接钉死在地上！
周燃回头望见他，长枪一抖，洞穿面前蛮子的喉咙。
随即猛地一夹马腹，向前冲去。
勃尔金刚捅穿一名虎牙骑的胸口，忽觉感觉到背后的凛然杀意。
猛地回头，只见周燃正踏血而来！
“我要亲手宰了你！”
勃尔金兴奋地嚎叫，丢下虎牙骑的尸身，调转马头。
周燃依旧沉默，骤然加快速度。
两人在乱军中交错而过！
铛！
枪矛交击声响起，两人顿时手臂震得发麻，身下战马齐齐人立嘶鸣！
周燃虎口迸裂，鲜血染红枪杆，借助双镫稳住身形。
“哈哈！”
勃尔金大声狞笑，
“就这点本事？老子宰你就像宰羊一样！”
勒马回转，再次催动战马，用尽全身力气直刺周燃心口！
周燃猛地一拉缰绳，战马通灵般向侧面小跳半步，同时身体极力后仰！
嗤啦！
铁矛擦着他的胸甲掠过，锋利的矛刃划开甲叶，在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同时，勃尔金这用尽全力的一击落空，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向前猛倾，整个右侧空门大开！
就是现在！
周燃眼中爆射出精光！
后仰的身体骤然弹起，长枪带着风雷之势，自下而上捅向勃尔金的腋下！
勃尔金感觉到了死亡的寒意，想要回矛格挡，但手臂却跟不上意识的速度！
噗嗤！
长枪深深扎入腋窝，枪尖从喉咙透体而出！
勃尔金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上的狰狞慢慢变成了茫然。
喉咙里挤出几声“嗬嗬”的血沫，身子晃了晃，铁矛“哐当”一声脱手坠地，整个人从马背上栽落，重重摔在雪地上。
主将战死，成了压垮勃尔金部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截杀的蛮子崩溃了。
困兽般的凶性随着勃尔金的死亡烟消云散，开始急速溃败。
眨眼间，周燃率领虎牙骑踏着蛮子的尸体，追向前方再次拉远的背影。
太阳又一次落到山谷后。
黑夜中。
虎牙骑再没人能张嘴说出一个字来，只剩下艰难的喘息和战马粗重的喷鼻声。
他们已不眠不休追了二百多里，接连不断的战斗，让所有人早已到了极限。
开始陆续有人掉队，栽倒在谷边。
周燃一言不发，追击着前方慌乱的马蹄声。
韩破凰策马来到身边，憔悴虚弱的脸上早看不出昔日明艳的样子，声音哑的好像树皮一般，
“周燃，别追了，大家都已经撑不住了。”
这时离得近了，韩破凰才发现周燃在和勃尔金的打斗中受了伤，渗出的血早就被冷风冻住，在胸前结成一片猩红的冰坨，格外触目。
“咱们撑不住了，他们更撑不住。”
周燃从牙缝间，艰难的挤出声音，
“战已至此，拼的就是谁先倒下，咱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多撑住一刻。”
韩破凰看着他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血冰，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小教自己读书练剑的人，那个陪着自己推演兵法的人，那个奔袭千里，横渡饮马河，大败右贤王的人。
她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即便身体倒下了，意志也会带着他们冲出重围！
魏光跟在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哑声嘶吼，
“魏光誓死追随！”
狂乱风雪中，响起虎牙骑裂锦一般的声音，
“虎牙骑，誓死追随！”
黎明过后，大雪终于停了。
阳光重新照进雀鼠谷。
敕勒勃蓬头垢面，往日的尊贵样子早就消失不见。
看着身后如狩猎的狼群一般，死死跟着自己的骑兵，心里充满愤恨、恐惧和悔恨。
自己实在不该小看蓟国的镇北军，导致以身犯险，落到这样的地步！
吁——！
敕勒勃身下的良驹忽然一声哀鸣，前腿跪倒在地上。
他整个人从马上滚落下来，摔到了肮脏的污泥里。
“小王子！”
“快停下！”
亲兵急忙滚下马，搀起他想要再次扶上马背。
可他余光瞟见，周燃已经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
敕勒勃茫然看着周围。
自己只剩下不到五十骑，再没有能断后的人了
猛然间，一股怨毒从他心底直冲头顶，
“我是右贤王的王子，草原上最骁勇的战士！我杀过的蓟国人比宰过的羊都多！”
“我那些废物哥哥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我今天不会死在这，我还要回去继承右贤王！”
敕勒勃狂吼一声，翻身跳上马背，高举弯刀，
“为了草原天神的荣耀！随本王冲！杀周燃者，封千夫长！退后者，斩全族！”
“天神的荣耀！”
“杀！封千夫长！”
残余的北蛮骑兵，爆发出最后的凶性，对虎牙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