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前世,这种情况下,周燃自有办法脱困。
但这具身体实在太瘦弱,无论他如何挣扎,竟都无法挣脱这蛮子的蛮劲。
伍长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爬起身,
“还他妈看!一起上!”
向两人急冲过去。
宋老拐紧随其后,也跟了上来。
两人连滚带爬冲过来,朝着蛮子脸上胡乱打了上去。
那蛮子被打的鼻口冒血,终于放开周燃,大吼着一拳,把伍长打得仰面摔倒。
随即又拎起宋老拐,拧身把他远远扔了出去。
虽只有短短一瞬,但对于周燃来说,时间已经够了。
他见到蛮子正背对自己,纵身跳到蛮子背上,右手绕颈,左手锢头,来了一个标准的锁颈十字固。
蛮子被锁住脖子,惊慌起来,拼命左右狂甩。
周燃咬牙屏吸,死死勒住他。
蛮子被憋的红头胀脸,终于渐渐没了力气,软塌塌倒在地上。
周燃猛地发力,向上一提一扭。
“咔嗒”一声脆响。
蛮子的脑袋被扭成了九十度,抽搐两下,在无声息。
周燃累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忽然见到那断了腿的弓箭手,竟又爬过去抓起长弓。
急忙拿起刀,扑过去一刀砍进他的咽喉。
蛮子终于死绝,周燃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慢慢调整呼吸。
劫后余生的几人,目光齐刷刷望向他。
松林里,一时间静的可怕,连老六都暂时忘了哀嚎。
周燃调整好呼吸,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呆愣的几人,
“还傻坐着干什么?”
几人回过神来,急忙爬起身。
宋老拐目光里充满敬畏,磕磕巴巴道,
“那个现在?”
周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愣着干什么?拿米,割头,换军功去!”
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急忙牵过马,将鲁秃子的尸体和老六放在马背上,又收了粮食,割了五个蛮子的脑袋,挂在另一匹马身上。
伍长神色郑重,向周燃抱拳道,
“虎牙堡伍长,胡大海,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来时我已经报过名字了。”
周燃翻身跃上马背,
“岭东村村民,周燃!”
回去路上,几人都自觉的跟在周燃身后。
伍长胡大海悄悄打马,上前几步,小心问道,
“小兄弟身手了得,不知是何出身?”
如今天下风雨飘摇,尤其在北境,经常有流民作乱。
周燃明白他的顾虑,轻笑一声,
“伍长放心,我是清白出身,这身本事是家传的手艺,只可惜这世道,有本事的人总是得不到施展。”
虎牙堡。
小秦如临大敌,伸长了脖子趴在瞭望台上。
见到胡大海几人终于回来,长长出了口气。
忽然发觉周燃骑马走在最前,马背上隐约还挂着几颗人头,顿时紧张起来,急忙冲出哨堡,放下吊桥。
等看清了马背上那几颗人头,小秦目瞪口呆,
“伍长你们杀了五个蛮子?”
宋老拐走过来猛推了他一把,
“妈的!咱们都瞎了眼,没认出真神!”
回身指着周燃,
“这位周兄弟,单人匹马干了这五个蛮子!”
“啊!”
小秦再次震惊,宋老拐猛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藏的面拿出来,烙几张面饼,孝敬他老人家!”
半个时辰后。
热腾腾的面饼还未出锅,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瞭望台上传来钱松的喊声,
“老赵回来了!还跟着一队人马!”
几人推门而出,站在木栏边眺望。
老赵一马当先,赶到壕沟边,
“伍长!快放桥!刘校尉来啦!”
胡大海面露喜色,
“刘校尉来的正好,周兄弟参军的事,正好归他管!”
吊桥放落,老赵急匆匆迎上来,
“咋样了?遇见蛮子了么?”
胡大海望着越来越近的人马,摇头道,
“等会再说,刘校尉怎么亲自来了?”
“我刚到大营门前,正好碰见刘校尉巡视回来,他听说咱们这见到蛮子,就亲自带兵过来了。”
刘校尉带着二十几名兵卒,策马来到哨堡前。
胡大海几人急忙迎上去,抱拳道,
“虎牙堡伍长胡大海,见过校尉大人!”
那人四方大脸,皮肤黝黑,长相十分周正,翻身跳下马,向哨堡中望了一眼,
“你们见到蛮子了?”
“回校尉,我们于岭下遇见蛮子,杀敌五人,战死一人,伤一人。”
提起战死的鲁秃子,身后几人脸色变得黯然。
几人与他在虎牙堡中共同守卫了近两年,平时虽也闹口角,但毕竟同袍之情,胜过兄弟。
“五人?你们歼灭了一队斥候?”
刘校尉十分震惊。
若是杀虎口大营有此战绩,倒是正常,毕竟人多势众。
可区区一个哨堡,竟能歼灭蛮子一支五人小队,这战绩放眼整个北境,也是很了不得了。
宋老拐拎过一串人头,仍在地上,
“大人,蛮子的脑袋在这!”
刘校尉直勾勾看了片刻,大笑道,
“好!好!你虎牙堡有种!”
胡大海见周燃侧目瞟着自己,向刘校尉轻声道,
“校尉大人,属下还有一件事禀报。”
拉着刘校尉小声嘀咕了一会。
刘校尉满脸的难以置信,打量着周燃,
“你一个人,杀了这五个蛮子?”
周燃摇头,
“这是虎牙堡所有人的功劳。”
这几人心里清楚,明明自己大意中了埋伏,是周燃单枪匹马救了自己。
可这时见他竟把功劳算在所有人身上,心里忍不住越发感激。
“鲁富贵为救同袍,战死沙场,应记首功。”
见他不忘为战死的同袍讨赏,刘校尉越发满意,笑道,
“好,周兄弟这样的人愿意参军,是我边军一大幸事!”
命人收走了蛮子的人头,拍着周燃肩膀,
“我这就回去登记造册,过两日让人把你的军牌和军功赏银一起送来。”
送走刘校尉,几人再次回到虎牙堡。
北境的冬季,天黑得早。
没过多久,天色便昏暗起来。
周燃包好几张面饼,又扛起一袋粮食,与胡大海几人告别。
还未出门,胡大海忽然抬头,
“周兄弟,我和老拐送你回去。”
周燃明白他的意思。
边境战事不断,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既参了军,就要让人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万一哪天像鲁秃子一样,同袍也能知道,要去哪报丧,送抚恤。
“我家住岭东村,有一房小媳妇,你们跟我来吧。”
周燃带着几人回到岭东村,老远便望见家门口围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一个粗鲁的声音正破口大骂,
“你妈的!今天不说我家舅爷去哪了,我就把你卖进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