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微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露台边,晚风吹拂着她有些发烫的脸颊,试图驱散宴会带来的烦闷。
刚清净没一会儿,一个略带尖锐的女声就在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沉太太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宴舟哥呢?该不会是嫌你丢人,不想跟你待在一起吧?”云知瑶端着酒杯,带着几个跟班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幸灾乐祸。她显然还在为上次在面馆被沉宴舟呵斥的事记恨,此刻见沉宴舟不在,便迫不及待地想来找回场子。
阮知微连眼皮都懒得抬,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转身就想走,跟这种人纠缠纯属浪费生命。
“别走啊!”云知瑶快走两步,直接拦在她的正前方,堵住了去路。
她上下打量着阮知微,目光最终落在她简约的礼服上,语气更加刻薄:“听说你最近回青芒了?还是在……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文档库!啧啧,真是大材小用。不过想想也是,毕竟闹出那么大的丑闻,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什么呢?对吧?”
她刻意拔高音量,引得附近几位宾客侧目。
阮知微停下脚步,终于抬眸看向云知瑶,那眼神象是在看一个吵闹的跳梁小丑:“云小姐对我的工作动态如此了如指掌,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怎么,云家的生意已经清闲到让你有精力整天盯着别人的饭碗了?”
云知瑶被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少在这里牙尖嘴利!我只是替蔓凝姐不值!她处处为你着想,替你说好话,你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识好歹的样子!要不是蔓凝姐心善,在宴舟哥面前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早就象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去了!”
又是林蔓凝!
阮知微心底那股厌烦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看着云知瑶那张被嫉妒和愚蠢占据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云小姐,”阮知微的声音很冷,“有空在这里搬弄是非,不如多读点书充实一下大脑,或者好好学学怎么管理你父亲给你的那点信托基金。毕竟成年了还只能靠家里养活和搬弄口舌度日,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本事。”
这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云知瑶最大的痛处!
她能力平庸,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全靠每月领取信托基金生活。
她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阮知微!你这个贱人!你敢这么说我!”极度的愤怒让云知瑶失去了理智,她扬起手,端着那杯猩红的葡萄酒就朝着阮知微的脸泼去!
这一下变故突然,周围响起几声低呼。
然而,阮知微似乎早有预料。
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地后退,反而在云知瑶扬手的瞬间,极其敏捷地向侧前方迈了一小步,同时看准时机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云知瑶扬起的手肘。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外力,在云知瑶发力不稳的瞬间,改变了酒杯的轨迹!
——哗啦!
一整杯色泽浓艳的红酒,尽数淋在了云知瑶自己那身昂贵的最新款粉色缎面礼服上!
猩红的酒液迅速在光滑的缎面上晕开,染出一大片难堪的污渍,还有几滴溅到了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和脸上,让她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啊——!”云知瑶看着自己一片狼借的礼服,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
而阮知微,已经退回到了安全距离,身上干干净净,连裙摆都没有沾染分毫。
她甚至还好整以暇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刚才碰到云知瑶手肘的指尖,仿佛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云小姐,”阮知微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看来你不仅脑子不太灵光,连手脚也不太协调。下次想动手之前,建议先报个班练练稳定性,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目定口呆的看客,最后落回到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云知瑶身上,补上了最后一句:
“另外,我和沉宴舟之间的事是沉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姓云的外人来指手画脚。下次想替人出头之前,多用用你那生锈的脑子想想,自己会不会又一次被人当成用完即弃的枪,平白惹一身腥。”
这话彻底撕破了云知瑶的脸面,毫不暗示她就是个被人利用的蠢货。
云知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阮知微“你……你……”了半天,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耻,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她不再看云知瑶气得扭曲的脸,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你站住!”云知瑶气得跳脚,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开?当即尖叫出声。
她刚要伸手拦住阮知微,就被一道声音拦住:“这里很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沉宴舟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他显然是刚刚结束与李总的谈话,正朝这边走来。
他的目光在场内扫过,在云知瑶那身狼借的礼服上停留一瞬,眉头微微蹙起,最后落在了阮知微身上,见她安然无恙,周身那冰冷的气息才似乎缓和了一些。
云知瑶一看到沉宴舟,象是看到了救星,也象是找到了靠山,立刻带着哭腔,抢先告状:“宴舟哥!你来得正好!你看她!阮知微她故意泼我酒!把我裙子都毁了!这可是限量款!”
她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沉宴舟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阮知微身上,而后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急于辩解,四目相对时,她眼中只有平静。
他这才将目光转向正抹眼泪的云知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确定是她泼的你?”
“当然是她!”云知瑶激动地指着阮知微,“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哦?”沉宴舟挑眉,目光扫向周围看热闹的宾客,“谁看见了?站出来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刚才看热闹的人都移开视线,不愿卷入这是非。
云知瑶见无人敢应,更加气急败坏:“宴舟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可是……”
“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沉宴舟打断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我看到的是你挡在我太太面前,言语挑衅。而我太太身上干干净净,你自己却一身狼借。”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云知瑶那件被红酒毁掉的礼服上:“至于这酒是怎么到你身上的,是你自己手脚不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云家的家教,就是让你在公开场合,这样对待我沉宴舟的夫人?”
“夫人”二字,他咬得格外清淅,象是在提醒所有人,也是在警告云知瑶。
云知瑶被他这番话堵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沉宴舟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冰冷的语气和强大的气场,已经彻底碾压了她。
“我……”云知瑶还想挣扎。
“够了。”沉宴舟再次打断,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耐,“看来云伯父最近对你太过纵容了。”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何秘书吩咐:“联系一下云总,就说他女儿似乎不太适应今天的场合,让人先送她回去休息。另外,把这条裙子的帐单寄给云家,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