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有些突兀,甚至带着一丝冒犯。
在旁人听来,象是拙劣的搭讪,但周暮深的表情却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困惑。
阮知微心头一紧,他的目光实在太过于锐利,让她有些不安,她压下心头的异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周总说笑了,我想应该没有。”
她确定自己从未与这位周家掌权人有过交集。
“是么。”周暮深淡淡应道,眼神却依旧带着审视,象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又象是在分辨什么。
最终,他似乎放弃了,但那抹疑虑并未完全散去。他深深看了阮知微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更多的是一股冷意,阮知微清楚地从他眼神里感受到了轻微的排斥感。
“阮小姐最近似乎很忙,”周暮深话锋一转,“听说青芒电视台最近人事变动频繁,连累得蔓凝也跟着担心。”
阮知微垂下眸子,没想到她工作中的事竟然闹得天下皆知。
不过想来也是,这三年她一直窝在家里,从不参加任何公开场合,现在她忽然复出,早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再加之她和沉宴舟夫妻不和的消息早就传得满城风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必不会少。
她看向周暮深,清淅地看到了男人眼中的玩味和冷意。
这男人比沉宴舟还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刚才还用拙劣的借口搭讪她,现在却生出了莫明其妙的敌意。
她还没来及开口,林蔓凝适时地轻轻拉了拉周暮深的衣袖,柔声劝道:“暮深,别这么说。知微她只是性子直了些,工作上遇到挑战也是正常的。”
她转而看向阮知微,眼神里满是担忧:“知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我和宴舟、暮深都会尽力帮你的。”
阮知微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底冷笑。
她端起酒杯,指尖微微用力,面上却绽开一个比林蔓凝更得体、更疏离的笑容:“不劳林小姐和周总费心。我在青芒很好,至于误会……”
她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周暮深,语气不卑不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些帽子不是谁想扣就能扣上的,倒是林小姐,总是为我这般操心,让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青芒是你林蔓凝的产业呢。”
周暮深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阮知微如此牙尖嘴利,敢直接反击。
他护短心切,冷声道:“没想到沉太太这么伶牙俐齿,但愿你的能力配得上你这张嘴。蔓凝心善,不忍看你处境艰难,你却不领情。”
“周暮深!”这次出声打断的是沉宴舟。
他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终于开口。他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迎上周暮深:“微微的工作,我自有分寸。不劳外人操心。”
他特意加重了“外人”二字,界限划得分明。
周暮深眼神一凛,与沉宴舟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林蔓凝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脸上带着些许委屈和慌乱:“宴舟,暮深,你们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的。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她眼圈微红,象是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到了。
沉宴舟没有看林蔓凝,目光依旧锁定周暮深,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疏离:“暮深,管好你该管的事。”
这话意有所指,周暮深紧抿着唇,显然对沉宴舟的维护极为不满,但碍于场合和多年情分,没有继续发作。
他深深看了一眼阮知微,那眼神里的敌意更深了。
“或许是我多事了。”他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对着沉宴舟微微举杯,“不打扰二位。”
说完,便带泫然欲泣的林蔓凝一同转身离开。
阮知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腰侧沉宴舟手掌的温度通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有些烫人。
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碰触。
“沉总的维护,我可承受不起。”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目光依旧追随着周暮深的背影,若有所思。
沉宴舟收回手,插进西裤口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语气有些紧绷:“你是我太太,我不维护你,维护谁?难道要象刚才那样,看着别人欺负到你头上?”
阮知微终于收回目光,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想从中找出几分真心,却只看到一片望不见底的幽深,以及一丝隐约的不悦。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维护?沉总刚才不是看戏看得很投入吗?若非周暮深突然发难,你大概会一直作壁上观吧?”
她话里带刺,语气算不上好。
沉宴舟被气得有些没招,笑了一下:“阮知微,你是不是永远都要把我的好意往最坏的方向想?”
他发现,现在的阮知微特别能吵架,只要两人在一起,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
沉宴舟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是在怪我刚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
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有些高兴,大概这样才能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还在为他吃醋。
“离周暮深远点。”他提醒道。
“你多虑了,“阮知微别开脸,“我与他并不相识,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她顿了顿,象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倒是沉总,与其在这里警告我,不如去安抚一下林小姐,她看起来更需要你的关心。”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
沉宴舟的眉头狠狠皱起,刚愉悦一点的心情又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冷了下去。
正要开口,却被走过来的何秘书打断。
“总裁,李董到了,正在等您。”何秘书低声禀报,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沉宴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深深地看了阮知微一眼,那眼神象是在说“待会再跟你算帐”。
“在这里等我,别乱走。”他丢下这句话,随后便跟着何秘书朝宴会厅另一侧走去。
阮知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参加这种宴会比连轴工作还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