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今为止,浅见先生遭遇危险的情况也有过很多次了。
我和浅见先生第一次一起解决的森谷帝二事件时,他为了保护我被炸飞了。
那之后不久,又被组织那些家伙为销毁证据而设置的炸弹卷入,然后自从让他开了侦探事务所以来,他就接连面对着凶恶的罪犯。
既有挥舞利刃的对手,也有持手枪或猎枪的对手。
那许许多多的事件,他都是和事务所里的优秀人员一起闯过来的。
受伤也是常有的事,但他总是笑着。
这是第一次,是的,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惨叫。
第一次看到那个人因剧痛而痛苦扭曲的面容。
“——泽、泽木……先生?”
大叔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出声。不是平时的声音。真的是有气无力的、微弱的声音。
不,能发出声音说明大叔还算明白现状的。
其他人都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不,除了其中的两个人——瑞纪小姐和卡迈尔先生以外。
尤其是瑞纪小姐,正用简直能杀人的眼神瞪着泽木先生。
平时那种温和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散发着只要一有空隙就会扑上去般的怒气。
“……我正想着接下来是我们的推理秀呢……没想到会被抢先一步啊,泽木先生。”
瑞纪小姐轻轻地挺直了背脊。依然瞪着泽木先生——不,泽木公平。
她不动声色地把随时可能投掷出去的扑克牌藏在了手里,准备一看准空隙就动手吧。
“库库库库库……果然你们早就察觉到了啊?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原本一副老好人面孔的泽木先生,现在像变了个人似的面目狰狞。
虽然是在笑,但那表情简直象是憎恶并绝望于这世上的一切。
“多亏了柯南君记忆力好哦。因为柯南君详细记得阿笠博士被袭击时的情形,所以我们才知道的。犯人不是村上丈这件事。”
“没错,袭击阿笠博士的犯人和袭击奈奈小姐的犯人两者都是——右撇子哦。”
象是接在瑞纪小姐后面一样,我也开口了。为了哪怕能稍微吸引对浅见先生的注意。只要出现空隙——只要能制造出空隙……!
“白鸟警官给我们看的照片里,村上丈是左撇子。如果村上丈是犯人,那么弩当然也应该用左手发射才对!”
带着几分激励自己的意味,我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考虑到被刺中的位置,不立刻止血的话会很危险。
恐怕浅见先生也是勉强站着吧。从刚才开始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大概是在无意识状态下,仅凭气力站着吧。
可恶——!等着我浅见先生……我现在就来救你!
“…………该说……不愧是……吗……呃。”
不自觉撑在墙上的手,留下了血手印。
没事,戴着手套所以不会留下指纹。不过,要是被抓住了也就到此为止了……
意识朦胧地想着这种无聊事,卡尔瓦多斯走下楼梯。
(……可能的话,是想获得对皮斯科的发言权才贪心了,这是我的失误吗。
赤井的狙击非常漂亮。准确地射穿了右手,夺走了我的战斗力。
虽然姑且把步枪丢进了海里,但没能逃脱就没有意义。
从那栋建筑到这里有点距离。到达这里应该需要花点时间吧。
必须在那之前逃脱……
(……话虽如此,唯一的出入口肯定很危险。如果是我就会采取某种措施……)
赤井肯定是想活捉我。
fbi需要组织的情报。而且赤井个人也想了解内部情报吧。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但有传言说他留了亲近的人在组织内部。据说是个女人……
总之,他们应该非常想要得到有代号的人。
每一步步下台阶,都涌起想立刻拔出手枪打爆自己脑袋的冲动。
不,本来就应该那样做。作为绝不能让秘密泄露的组织的一员。
但是——
(基尔……)
不能对那个女人置之不理。我强烈地这么觉得。
那个女人大概背负着什么吧。而且还是特别麻烦的什么。并且那不能对我们这些同伴说。
虽然也想过是不是私事,但如果那样的话,我更在意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去敲浅见侦探事务所的门。
虽然也可以认为是她不想借助可能成为我们目标的男人的力量……
(我隐约察觉到了。那个女人,大概——)
是背叛了吧。之前贝尔摩德说过,好象有noc——伪装成一般平民行动的工作人员潜入了组织内部。恐怕就是那个女人……或者还有其他人……
(……没有掺和的理由。
必须逼问那家伙。那是作为组织成员应采取的行动——但我完全没那个心思。
“……真是干了蠢事啊……我……”
细节之后再说吧。现在必须想办法逃脱——
但是出入口不能用。
那么……剩下的路就是……
“海……吗。是场赌博啊。”
——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依靠的……是自己的体力和厄运。
“——泽木先生。你的目的,是在村上丈向毛利小五郎复仇……这个假象之下,杀害小山内奈奈、旭胜义、还有辻弘树三人。对吧?”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信息,但你知道了村上丈参与过扑克赌博,以及被毛利侦探逮捕的事,就想加以利用吧。”
柯南君和瑞纪酱在说些什么,模糊地传进我昏沉的脑子里。
具体内容不太明白。只是知道那个人……泽木先生是犯人这件事。
(……爸爸……)
支撑着无力的我的爸爸的手臂,在细微地颤斗着。
视线模糊看不太清,但感觉他的嘴角在微微动着。
(是啊……不敢相信吧……)
在和妈妈吵架的那家餐厅,他说过是老朋友。
一定,和妈妈,还有那个人之间,有很多快乐的回忆吧。结果却……
“没错。那家伙假释出狱那天,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拜访时,我正好遇到了村上……”
“——是大叔去打麻将事务所没人的那天吗?”
“啊。起初他很怨恨,但那时却说只是想为当时的事道歉什么的……那时我就想到了。利用这个男人,把那里的小山内奈奈!仁科稔!现在不知道漂在哪里的旭胜义!还有……辻弘树——!来实施杀掉他们的计划啊!!”
和爸爸、妈妈那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
“…………兰。”
不知何时,爸爸手臂的颤斗停止了。
我正想稍微用点力抬头看爸爸的脸,在那之前爸爸让我靠在附近的墙上,轻轻把我放下了。
“就一会儿。只一会儿……你能一个人坚持吗?”
所长先生低着头一动不动。唯一动的地方,只有因为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肩膀。
(可恶……!我居然大意了。没想到会突然袭击……)
从伪装成村上丈犯案这点,我们以为那个叫泽木的男人是想逃避罪犯的污名。
所以,我们原本打算确认全员安全后,再和所长先生一起制服对方,正和那小鬼商量着呢……
‘瑞纪小姐,能用扑克打掉对方的刀吗?’
虽然正用推理的话题拖延时间查找机会,但状况越来越糟。
间隙中小鬼向我这样提议,但是——
‘……靠近的话——唔,不行。这里风的影响很大。很难准确地打中目标位置。’
泽木那家伙,把刀尖紧紧贴在所长先生的脖子上。每呼吸一次似乎都会微微划伤,能看到脖子处微微渗出血。如果那刀尖再深入几毫米……如果深入了的话……!
(——所长先生!)
“差、差不多行了泽木公平!放开浅见君!不然我开枪了!”
“有意思啊!有本事你就开枪试试看啊!!”
和所长先生经常一起玩的刑警之一——白鸟先生扳起击锤,把枪口对准泽木。
但是,他的手不知是因为恐惧、紧张还是不习惯,在颤斗。……不行,那样会打中所长先生的。泽木那家伙大概也明白这点,完全不怕枪。
(至少——至少要是有平时的扑克枪的话……!)
如果是作为怪盗基德用惯的那把枪,也许能漂亮地打中并让刀掉落,但‘濑户瑞纪’没有随身带着。特别是,这次因为和小鬼一起行动,为防万一放在了据点里。
(怎么办——怎样才能救所长先生!?)
一瞬间甚至想过夺过白鸟先生的手枪自己用,但我没有开过真枪的经验。用不熟悉的东西进行精密射击是不可能的。至少,要是有谁熟悉用手枪的人的话——
——而且,就算有枪,我和毛利君不同,这方面完全不行啊……
忽然掠过脑海的,是在那家医院和目暮警部谈话时的对话。
——在警视厅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呢。
(毛利先生!)
将脑中的内容从濑户瑞纪切换成‘基德’。舞台在这里,观众是用刀挟持着所长先生的混蛋。还有我附近的人。现在被关注的是我和小鬼这两个侦探角色以及犯人那家伙。该怎么转移视线……
“够了……够了住手吧,泽木先生。”
这时,从我们身后传来了声音。
“前阵子和英理去吃饭的时候,如果你听了我的话应该知道。你拿刀抵着的那家伙,是我女儿——兰像哥哥一样仰慕的家伙。”
一直抱着耗尽力气的兰酱的毛利先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刚才还动摇着的毛利先生,现在眼中带着觉悟。
“那家伙,脑子应该很聪明却是个笨蛋……。见到女人就眉开眼笑,为此被兰和七槻酱说教而垂头丧气……”
一步,又一步,毛利先生——沉睡的小五郎迈步向前。
现在的话,注意力从我这里移开了。趁这个机会——!
“然后我又叫他去喝酒,他还是不吸取教训跟着来……又和我一起被兰骂。净是重复这种事……是个大笨蛋。”
小鬼大概也认为这是机会吧,在泽木看不到的地方摆弄着手表。
“兰呢,不知怎的好象也很享受那种交互,浅见来我家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
我和泽木拉开距离,相反地,小鬼则一点点缩短距离。
是因为那个手表的机关必须靠近才能用,还是有别的打算……。总之我似乎总算没被注意到地到达了目标地点。——在放下了枪、但仍窥伺着机会的白鸟刑警附近。
由我代替浅见先生当人质,趁靠近的机会用麻醉枪让他睡着。这是我想出来的作战。
虽然可能会让大叔和目暮警部他们知道手表型麻醉枪的存在,但那都是次要的。
无论如何都必须救浅见先生——!
起初也想让瑞纪小姐把刀打落,但那很难。而且,就算瑞纪小姐设法打落了刀,在制服对方期间也很可能伤害到浅见先生。平时的话浅见先生自己就能打倒对方吧,但他现在体力耗尽,而且被击中的伤口又被抠挖过,现在连他有没有意识都值得怀疑。要是伤口再被挖深,出血情况也会恶化。绷带上已经扩散开鲜红的椭圆,绷带吸收不了的血液正一滴滴落到地上。
(可恶!没时间了……!)
泽木先生还保有理性。如果真是自暴自弃的话,刀早就刺进浅见先生的脖子了。
那个人还在考虑逃跑的事。那样的话,他应该会判断我比浅见先生更适合当人质。这么想着,我正想用小孩的演技对泽木先生开口时——
“够了……够了住手吧,泽木先生。”
大叔行动了。
完全没注意后面,但不知何时他把兰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正慢慢朝这边走来。泽木先生也被大叔吸引了注意力。
大叔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和浅见先生的回忆,象是在对泽木先生说,又象是在对自己确认至今为止的事情。
“——如果浅见是兰的哥哥……呐,那对我来说不就等于儿子了吗。”
“呐,泽木先生。——为什么啊!!!?”
“为什么非要让我看到我的朋友!想要杀我儿子的景象不可啊!”
——大叔……
大叔和浅见先生关系好我是知道的。
浅见先生开了事务所后,多次去过大叔的事务所。
浅见先生自己说是‘怀着和同行创建人脉的私心去拜访的’,但大叔每周都很期待和浅见先生去喝酒。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关系很僵……但果然大叔和浅见先生是——
“关我什么事!这家伙当什么侦探防碍我,是他的错……”
泽木先生听不进大叔的话。他脑子里大概只有——
“来啊,不想这家伙脑袋搬家的话,就用那把枪杀了小山内奈奈!”
果然是这样。这次,成为最主要原因的奈奈小姐没能杀掉,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应该是他怀着相当杀意的辻先生也没能杀掉。
这个人杀意的契机大概是味觉障碍吧。
瑞纪小姐分发的矿泉水,只有那个人的那份被加了盐,而他没有注意到,这点可以肯定。
味觉障碍有各种原因,但恐怕这个人的情况是事故的后遗症,以及压力。
奈奈小姐说过的她开车肇事逃逸的对象,恐怕就是泽木先生。然后虽然不清楚详情,但造成压力的原因大概就是辻先生他们吧。—— probably,还有持续防碍杀人的浅见侦探事务所……其代表浅见先生……
“——白鸟!把枪给我!”
“……!您在说什么……我不能交给您!”
是着急了吗,大叔这样喊道,但白鸟刑警皱起眉头拒绝。是因为知道大叔过去的事,所以有不信任感吧。
但是,这样下去状况只会越来越糟。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好啦好啦,总之那么用力的话,会走火的哦?”
“——诶,濑户小姐!?”
不知何时,瑞纪小姐站到了白鸟刑警旁边。
瑞纪小姐用的不是刚才紧张的声音,而是浮现在那家餐厅表演魔术时的笑容。
瑞纪小姐从胸前的口袋取出白色手帕,盖在了白鸟先生的手上。
白鸟刑警对不知不觉来到身旁的瑞纪小姐感到惊讶,动作僵住了。然后瑞纪小姐把手放在手帕上,开始计数‘三……二……’。
“濑户小姐,你做什么——!?”
“一……零!”
不顾白鸟先生的惊呼,瑞纪小姐拿开了手帕。于是,原本在那里的手枪消失了。
“……什!?”
本该握着的手枪不见了,白鸟刑警愕然。然后瑞纪小姐转向大叔,拍了拍自己侧腹附近的位置。
注意到这点的大叔,摸索着自己侧腹附近——内侧口袋。然后从那里取出的,是刚才还在白鸟刑警手上的手枪。
“……毛利侦探,剩下的——”
“啊,你家的所长就交给我了。”
白鸟刑警慌忙想阻止大叔,但瑞纪小姐把手放在他肩上制止了。
然后大叔轻轻回应了瑞纪小姐的话——举起了枪。
“浅见——!!”
大叔喊着叫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是——
“相信我……!!”
浅见先生微微——真的微微抬起了脸,似乎……浮现出了象平时一样无畏的笑容。
糟了,稍微睡了一下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不对不对!想起来了!在察觉到泽木那个侍酒师是犯人的瞬间,伤口被狠狠地抠了一把。顺带还被刺了。不,没刺进去。防刺背心,只是深深地扎了进去而已。不,是有点刺痛,但仅此而已。
下次得向阿笠、小沼两位博士道谢。背心推销给警视厅试试看……
不过这个侍酒师混蛋,居然那么狠地抠伤口……托剧痛的福意识稍微清淅了点这点得谢谢他,但之后一定把他狠狠关进牢房。
总之先不动脸掌握状况。卡迈尔先生正待命着随时可以扑上来,柯南在背后摆弄着什么——大概是在激活麻醉枪吧。瑞纪酱抓着白鸟刑警的肩膀。为什么?
其他人是——
“浅见——!!”
在,什么事?
下意识朝声音方向看去——小五郎先生正举枪笔直地对着我。
视线模糊看不清确切的瞄准点,但这种状况下目标恐怕是我后面的侍酒师吧。
犯人与侦探——虽然不是主人公但也是主要人物的对峙。这就是高潮部分了吧。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柯南或者兰酱其中一人所在的……。是啊,这怎么看都是女主角的位置啊。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我忍着剧痛意识朦胧地被男人紧贴着拿刀抵着啊。至少也请换成青兰小姐或者怜奈小姐那样的美女吧。
……糟了,本想靠胡思乱想来维持意识,但到极限了。
“相信我……!!”
那不是当然的吗。虽然也有是主要人物的原因,但这种关键时刻的小五郎先生我是真心信赖的。
而且这高潮部分的完美构图。一点害怕的理由都没有。是要漂亮地打中刀或者手臂,然后之后制服的流程吧。
站着已经是极限了,没有能好好制服对方的自信。只能拜托柯南和卡迈尔先生了。我能做的,就是为了防止再出像被犯人抓住之类的纰漏,尽快拉开距离。
把剩馀的气力全部用上,往脚上使劲。把身体稍微向左倾斜,方便小五郎先生瞄准刀。然后为了表示ok的意思,朝小五郎先生轻轻笑了笑。
意图应该传达到了吧。小五郎先生收起喝醉时那懒散的表情,浮现出一丝冷笑,重新举好枪。然后,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我的腿上一阵剧痛。
…………诶,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