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鸡？
高华嘴角微扬。
他现在穷的就剩下鸡了！
关红英却瞪着眼睛：“爷爷！”
关老头毫不尤豫的瞪了回来：“怎么了？我还能再活几年，临死前吃点好的怎么了？这宣德炉是我的宝贝，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得着吗？”
关红英直接被气哭了。
她们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就是她爷爷害的！
变卖祖产抽黑膏，玩戏子，一套三进的大宅院连一片瓦都没有剩下，若非建国后扫黑除恶，国家将这套宅院没收后分给他们居住，否则这时候她们一家都要住天桥下面！
如今变卖小物件换钱。
若是换粮食，那她一句多馀的话都没有。
但换鸡？
一只鸡才能吃几天呀！
关红英抽抽嘻壹。
关老头毫不理会，只是望向高华：“你能换了就换给你，不能换我就拿去鸽子市换烤鸭！
高华问道：“你想换多少只鸡？”
“五十只老母鸡！”
关老头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怎么样，这个价钱很公道了吧？”
高华轻轻点头：“确实公道。”
毕竞东单菜场一只大公鸡三块五毛钱，母鸡一般都是论斤，五毛一斤，买一只大概也就一块五到两块钱。
就算是顶格，也不过是一百块钱，关老头继续说道：“只是记得每周送一只过来，多了我吃不完，就给他们吃了去！”
高夏肉眼可见的生气了。
直男情窦未开如他，都忍不住上前轻声安慰关红英。
关红英红着眼框不说话。
只是脸颊微微泛红。
高华笑了笑，点点头：“没问题。”
关老头象是没想到高华这么好说话，有些后悔价码开低了。
但曾经人上人的骄傲，让他说不出改口的话。
因此，他只是大声说道：“那就成！您什么时候送来第一只鸡，这宝贝您什么时候拿去——”
高夏插嘴道：“万一你这是假的呢？”
关老头嘿嘿冷笑：“假的又怎么了？小子，你上手掂掂分量，这可是铜的！就算是拿去卖破烂儿也能卖两块钱，两块钱，够买一只鸡了吧？”
高夏不说话了。
但他怒目而视。
毕竟老高是个将家人放在第一位的人，高华也是，他很难接受这种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
高华将他拉在身后，望向关老头说道：“那好，我会尽快将第一只鸡送来如果你还有什么好物件儿，也可以一并卖给我！”
关老头笑道：“好物件我多得是！但这要看你的本事了！”
毕竟他说过了。
人老了，嘴就馋，他想在临死之前吃好喝好，至于儿孙如何，那只能是一代人只管一代人的事儿！
高华拽着高夏走了。
高夏挣扎了一下：“哥，我留下来陪陪关红英。”
高华侧目：“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来？”
高夏愣了一下：“同学？”
“不够。”高华摇了摇头：“中专生不同于高中，你们不再是小孩子，已经算是大人了，偶有往来可以，密切往来别人会说闲话的。”
毕竞中专毕业就分配工作。
校园恋爱多不胜数，甚至还没毕业就已经摆了喜酒的也彼彼皆是。
高夏沉默片刻，跟在高华身后离去。
走到银锭桥。
高夏突然问道：“哥，你哪来的鸡？”
高华笑道：“你记不记不得我三轮车里塞着帆布？”
高夏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高华解释道：“本来我弄了两只鸡，想着明天炖一只给高萍补补身子，另一只暂时养几天再吃—现在好了，等下直接给关老头送过去，也省的在院儿里养鸡招人眼。”
高夏满脸嫉妒，扭头道：“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需要补补身子？”
高华：“”
他一句话也懒得多说。
老高死后，他又当爹又当妈，自然知道高萍的生理期。
因此，炖只老母鸡给妹妹补充点hp。
弟弟？
吃屁去吧！
高华加快脚步回家。
打开三轮车帆布。
里面卧着两只瑟瑟发抖的老母鸡。
高华挑了只瘦的拎在手里，然后指着那只胖的对高夏说道：“找个纸箱子放在房间里，别解开脚上的绳子，明天早晨再杀！”
高夏点头，拎着鸡回了房间。
高华则向外走。
路过中院。
棒梗正和几个院子里的小孩儿在地上玩抓石子的游戏。
高华拎着鸡故意放慢脚步。
果不其然。
棒梗的注意力被扑愣着翅膀的老母鸡吸引。
“鸡！”
“有只鸡！”
听到他的声音，其他小孩儿也望了过来，顺着老母鸡看到了高华，然后笑容满面的打招呼：“高华叔叔好！”
高华点头，从兜里摸出水果糖。
几个小孩儿排队站在他面前，仰起头张着嘴，就象等到投喂的雏鸟。
一人一颗。
大家都满意的眯着眼满脸享受。
除了棒梗。
他没有向高华问好，高华自然也不给他糖。
不过棒梗的注意力也不在糖上。
他死死盯着老母鸡。
虽然他昨天才吃过鸡，但不防碍他现在馋的吞口水。
嗯，昨天轧钢厂有招待。
何雨柱顺了点剩菜。
不出意外全进了贾家人的肚子—
棒梗目送高华拎着鸡离开，然后望向小当。
小当咕咚一声将水果糖咽了下去。
棒梗：
他很是生气的说道：“你不分糖给我吃，等下傻柱拿鸡回来了我也不分给你吃！”
小当吐了吐舌头：“妈妈说，昨天厂里有招待，柱子叔才能拿回来鸡，今天又没有招待，肯定没有鸡吃！”
棒梗大怒。
赔钱货也敢顶嘴？
他瞪着眼晴：“今天傻柱一定会拿鸡回来！”
小当满脸认真：“一定没有！”
“一定有！”
“一定没有！”
一时间，整个中院全是他俩的车轱话。
高华已经到了关家。
这时候关老头的儿子下班回来了。
看了高华一眼，尤其是高华拎着的老母鸡，他只是叹了口气就回了房间。
毕竟如关老头所说，宣德炉是他的宝贝，他有处置权。
高华不买，那他就拿到鸽子市换烤鸭！
反正。
卖东西的钱落不到关家人身上。
关老头捏了捏鸡背，笑的假牙都快掉了：“你那个弟弟是个蠢货，你是个精明人若非这年景不好，那么好的宝贝怎么可能就卖这个价？”
说完。
他转身回了房间，将宣德炉拿了出来：“验验货，看看是不是刚才给你看的那个！”
高华仔细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
他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写收据吧。”
关老头愣了一下。
恍然大悟后，他接过笔开始书写1962年6月9日星期六，收高华母鸡一只，若宣德炉为真，高华还欠关大仁四十九只母鸡，若宣德炉为假，则以母鸡一只换烂铜一坨，双方互不找后帐。
写完。
他将本子、笔，以及宣德炉一并递给了高华。
然后他接过老母鸡。
边走边说。
“老头的好东西还多，你要是还想要，下次就给我弄一斤酱牛肉和一瓶杏花村——”
“放心，绝对让你不吃亏！”
高华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回到家。
高萍已经回来了。
果然如高华所想的那样，小丫头面色苍白，没有往日的欢喜灵动，吃过饭就捂着肚子回了房间。
高夏满脸疑惑。
高华也不解释。
他只是给高萍冲了碗红糖水送了进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高萍的精神好了许多，这一点从她点名要喝豆汁儿就能看出来“早知道昨天的刷锅水就不倒了——”高夏小声嘟，拎着空饭盒出去买饭。
高萍瞪着眼生气。
豆汁儿是老百京人的信仰！
再然后，她凑到高华身边满脸谄媚：“哥，听说你要给我炖鸡？”
高华轻轻颌首。
前两个月有些不凑巧。
高萍生理期的大多在学校上课，他只能是多给几块钱，让她自己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如今正好放假在家，自然要亲自给妹妹做一顿爱心餐！
吃过早饭。
两小只各自回房间写作业。
高华则去杀鸡。
杀鸡有技巧。
鸡脖子下方有个关节，用力一拽，嘎嘣一声鸡就隔屁了。
再然后就是烧热水烫鸡褪毛。
味道很不好闻。
但一群小孩儿却饶有兴致的围在周边。
他们在捡鸡毛做鸡毛键子。
虽然老母鸡的羽毛不如公鸡的羽毛做出来的键子好，但他们的鸡毛键子已经好几年没有更新了，每一根羽毛都格外珍惜！
棒梗缺席。
他此刻正在家里生闷气。
昨天何雨柱确实带回了饭盒，但饭盒里只有炒豆角，没有鸡！
他豆角都吃吐了！
重要的是。
他已经在全院儿的小孩儿面前膀下海口，说是晚上必然会吃到鸡，为此还不惜和他们打赌，赌注则是一本小人书！
现在，正有几个小孩儿蹲守在门外，就等着见到他向他讨要赌注呢！
问明情况。
贾张氏也无可奈何。
毕竟愿赌服输。
况且，那些都只是小孩儿，她虽然是个泼妇，但那也是生活所迫，还不至于无耻到欺负小孩儿的份上思来想去。
她怒气冲冲道：“都怪傻柱！”
毕竟要是傻柱带回了鸡，那她的孙子不就打赌赢了，也不至于现在连门口不敢出！
棒梗也着拳头：“还有高华！要不是他昨天拎着鸡从我面前走过，我也不会那么想要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