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瞳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归于深邃的平静他没有问“你怎么进来的”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能如此无视纽蒙迦德的层层防护走到他面前,本身就说明了来者的不凡。
他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景渊年轻的脸庞,声音沙哑却依旧不失旧日王者的风度:
“你好,年轻的访客。纽蒙迦德的寒风,似乎吹来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知道我这个被世界遗忘、囚禁于此的老朽残躯,还有什么值得阁下这样—超然的存在,亲自踏足此地?”
景渊没有回答。他抬起右手,对着格林德沃的方向,五指虚张,然后轻轻一握!
空气中只发出一连串极其细微、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咔”声!
格林德沃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难以形容的、久违的、如同江河奔流般的力量感瞬间充盈了他千涸已久的魔力回路。
那些由多国魔法部顶尖巫师联手施加的魔力封印,在景渊这随意的一握之下,瞬间崩解、消散强大的魔力如同苏醒的火山,在格林德沃体内奔涌咆哮。
他那偻的身形似乎都挺直了几分,银发无风自动,瞳眸中爆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的警剔在他眼中交织。
格林德沃设想过无数种对方前来的目的:招揽、嘲弄、逼问秘密—
却唯独没料到,对方会如此轻易地解除他的封印。
解除封印——要么是对方愚蠢的自大,要么是拥有绝对掌控局势的自信。
格林德沃瞬间确定了是后者。
这个年轻人或者说这个存在深不可测!
景渊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的老朋友阿不思,日子过得还算安稳。霍格沃茨的校长,守护着那个——嗯,大难不死的男孩。平静,祥和,却也——乏味得很。”
“我不喜欢乏味。”
“所以我来了。我需要这世界变得更有趣一些。伏地魔太粗糙,塞德里克还在成长,妖精们也只能小打小闹。这盘棋局,少了一个真正能搅动风云的重要角色。”
“所以,我来找你做个交易。”
格林德沃迅速收敛了因力量回归而产生的波动,重新坐回石床。
他脸上恢复了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
格林德沃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拒绝:
“交易?呵呵—”格林德沃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自嘲意味的轻笑。
“阁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如今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囚徒,一无所有,自然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至于想要的—也早已在漫长的囚禁中消磨殆尽。”
“权力?自由?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幻梦的馀烬罢了。”
半个世纪的囚禁,与邓布利多那场改变一切的决斗,似乎已彻底磨灭了他的雄心。
他选择留在这里,更象是一种自我放逐的惩罚。
景渊静静地听着,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格林德沃的反应。
“消磨殆尽?别把自己也骗了。”
景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讥消,“盖勒特·格林德沃,如果你真的心如死灰,那么刚才力量回归时,你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芒是什么?”
“是恐惧?还是久违的悸动?”
“自我放逐,用这冰冷的石牢惩罚自己,沉浸在往事的悔恨中这真是懦夫逃避责任的方式。”
景渊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你掀起风暴,让无数人追随你的理想,又将他们抛入深渊。”
“然后,你躲在这里,用‘消磨殆尽”来安慰自己?用‘一无所有”来逃避你亲手造就的一切?”
格林德沃的呼吸微微一滞,瞳眸深处闪过一丝刺痛,但很快被更深的漠然掩盖,“至于你能付出什么—·很简单。””
“你的智慧,你的视野,你对于魔法界格局的理解。以及——你对一直追求的‘更伟大的利益那份虽被掩埋、却未曾真正熄灭的执着火种。”
说着,景渊又向前走了一步,摊开手掌,一瓶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魔药凭空出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魔药瓶晶莹剔透,里面的液体如同熔化的黄金,又仿佛蕴含着星辰流转,散发出强大的魔力波动。
“黄金巫术合剂。”
“我发明的一点小玩意儿。喝下它,你失去的岁月会倒流,你衰老的躯体会苏生,魔力甚至超越你手持老魔杖的巅峰时期。”
“盖勒特,你会重新拥有搅动世界的力量。”
格林德沃心中猜疑更重,代价是什么?
这个深不可测的存在,为何要选中自己?
“你想要什么?”格林德沃的声音嘶哑干涩。
景渊笑了,那笑容纯粹而冰冷。“条件很简单。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用你的智慧,你的手段,你的——格林德沃式的风格。去创造一个全新的、更混乱也更精彩的格局。”
“至于你的做事的方法,无论优雅或爆裂,庄严或谐谑,我不在意。”
“我不在乎过程,我只要结果一一足够让我觉得‘有趣”的结果。”
“如果你拒绝,或者你带来的变化不够‘有趣”——-那么,我就只好亲自下场了。”
“而当我亲自下场时,第一个倒下的,一定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我会确保他的死亡成为这场盛大戏剧的开幕序曲。然后,巫师这个族群还能否存在,就要看我的兴致还剩几分了。”
“选择权在你,决定权在我。”
“根据你的选择,我将会决定邓布利多,乃至整个巫师世界的命运。”
格林德沃的心脏象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紧。
他毫不怀疑景渊话语的真实性。
对方身上那无法理解的、足以轻易碾碎自己的恐怖气息,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那份心悸,那份源自生命本能的危机感,是他毕生从未体验过的。
对方不是在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一一如果他不配合的话。
他看着那瓶金色的魔药,又看了看景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宇宙星渊的眼眸。
为了阿不思?为了巫师界?还是为了—再活一次,重新点燃属于格林德沃的理念之火?
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腾。
接受,意味着重获力量,意味着再次踏入那风云激荡的舞台,意味着——或许能为阿不思,为这个世界,争取一线生机。
同时也意味着,他可以再次成为棋手,起码有上棋盘的资格,而非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