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姜博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这份文档,是三百年前,‘逐日计划’被封存时,一个被列为最高叛国罪的科学家留下的最后手稿……”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萧明初。
“它唯一的署名是——”
“秦灭。”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吹散了指挥中心内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暖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姜博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秦灭”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会吞噬灵魂的恶鬼。
“叛徒……是那个叛徒的理论!”他指着屏幕上萧明初构建的法则模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三百年前,就是这个理论,险些让整个‘夸父基地’连同方圆千里的所有物质,一同被法则逆转,塌陷成一个奇点!”
“你们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吗?”姜博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说,我们不该惧怕恒星,而应该成为恒星!他说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钥匙’,去‘开启’太阳!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想要拖着全世界陪葬的疯子!”
轰!
如果说之前的绝望是冰冷的死寂,那么此刻的绝望,就是被点燃的炸药桶。
“和三百年前的叛徒,用着一模一样的理论?”
“我们……我们刚才竟然在为这份‘自杀宣言’欢呼?”
“骗局!这根本就是另一个骗局!”
那位逻辑学专家猛地站起来,指着萧明初,情绪彻底失控:“青龙理事!不能再相信他了!他是第二个秦灭!他想完成秦灭当年没有完成的‘壮举’!他想毁了我们!”
青龙理事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刚刚才从地狱爬回人间,却发现自己只是站在了另一个更深的悬崖边。
信任,在“秦灭”这个名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警卫部!”青龙理事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控制现场!”
瞬间,数十名身着黑色作战服,身上流淌着冰冷法则气息的警卫从阴影中显现,手中的武器无声地对准了场中的萧明初。
气氛,降至冰点。
然而,萧明初连看都没看那些警卫一眼。
他的注意力,依然在那份与自己模型并列的,属于秦灭的手稿上。
原来如此。
方向是对的,可惜……你没有真正的“太极”。
秦灭只拥有对“混沌”的猜想,却没有驾驭混沌的根基,他妄图用纯粹的“秩序”去理解和同步一个蕴含着无尽混沌的聚合体,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他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看,你和他果然是一伙的!”姜博捕捉到了萧明初的反应,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你们这些疯子,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萧明初终于收回了视线,他平静地看向屏幕中的姜博,然后环视着指挥中心里每一张充满敌意和恐惧的脸。
“他失败了。”
萧明初开口了,只有三个字。
“废话!他当然失败了!”姜博怒吼道,“如果他成功了,三百年前地球就已经没了!”
“所以,你们在害怕什么?”萧明初反问,“害怕一个失败者的理论?”
他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的武器瞬间绷紧,法则能量在枪口凝聚。
“站住!”警卫队长厉声喝道。
萧明初没有停下。
他径直走向指挥台,走向面如死灰的青龙理事。
“一个疯子的理论,加之另一个疯子,等于一个成功的计划。”萧明初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就是你们无法理解的逻辑。”
“住口!”青龙理事终于爆发,他一拳砸在指挥台上,“萧明初!我以人类文明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停止你所有的危险行为!解释清楚你和秦灭的关系!”
“没有关系。”萧明初淡淡道,“我只是恰好走在了他摔倒过的地方,并且,准备从那里继续走下去。”
“你……”青龙理事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无声地移动到了萧明初的身后。
秦瑶,一言不发,但她身上散发出的空间法则波动,已经开始让周围的警卫感到不安。她与萧明初法则共生,任何指向萧明初的敌意,都会被她视为对自己的攻击。
林风,则将那枚凤凰徽记死死按在胸口,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枪柄。他那双死寂的眼睛里,只剩下复仇的火焰。
“谁敢动他,”林风的声音干涩得象是砂纸在摩擦,“我就让谁先去给李岩陪葬。”
三个人,对峙着整个指挥中心。
对峙着人类文明最后的权力中枢。
这画面荒诞到了极点。
“疯了……都疯了……”有人在喃喃自语。
主屏幕上,太阳的光度数据,又一次跳水式下跌。
47:13:02。
猩红的倒计时,像死神的催命符,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青龙理事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又看了看那触目惊心的倒计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杀了他?然后呢?等着太阳熄灭,大家一起在黑暗和寒冷中死去?
相信他?万一他是第二个秦灭,那人类将死得更快,更“壮烈”。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萧明初似乎看穿了他的挣扎。
“你没有选择。”
他伸出手,隔空指向屏幕上的倒计时。
“它,在替我做决定。”
“我的计划,不需要你们的批准。”
萧明初转过身,走向“夸父基地”的首席工程师姜博。
“十二个小时,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夸父号’内核,按照我的模型铸造。”
“做不到。”姜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材料学不允许!能源注入的稳定性无法保证!这是谋杀!”
“那就让它成为谋杀。”萧明初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将目光投向青龙理事,一字一顿。
“我,要去太阳。”
“这是事实,不是请求。”
“至于你们,”他的视线扫过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是想为这艘船铺上红毯,还是焊死牢门,随你们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