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攻击！更象是……一种集体性的，精准的认知障碍！”
一位白发苍g的院士，颤斗着举起一张印着地球照片的卡片。
“我问了一百名受影响者，这是什么。他们都回答，一个球体。当我问，上面那片广大的局域是什么颜色时，他们……他们无法回答。”
“他们不认识蓝色了。”
这句话，让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萧明初，秦瑶，林风，并肩坐在一侧。
他们作为最高战力的代表，被紧急召集。
林风的状态很差，眼窝深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颓唐。李岩的事件，几乎抽走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秦瑶则在飞快地浏览着终端上的报告，秀气的眉峰紧紧蹙起。
空间法则，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它超越了物理维度的打击。
萧明初没有看报告。
他只是闭着眼，庞大的神级权能无声地铺开，感知着整个金陵城，乃至更遥远地方的“世界弦”。
他能“听”到，无数人的认知中，有一根弦，断了。
一根代表着“蓝色”的弦。
它不是被暴力扯断的，而是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从根源上，轻巧地“解绑”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是‘收割’。”
萧明初忽然开口。
他一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青龙理事凝视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病，也不是武器，这是一种……作业。”萧明初睁开眼，他的瞳孔里，黑白二色缓缓流转，仿佛在解析着世界的本质，“他们在收割我们的‘共识’。”
“共识？”一名战略分析师无法理解，“收割一个颜色，有什么意义？”
“今天可以是颜色。”萧明初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让在场的人感到一阵寒意，“明天就可以是‘上下’，是‘左右’，是‘远近’。”
“当我们的共识被一点点剥离，我们所构筑的文明，我们赖以交流的语言，我们所理解的物理法则，都会变成一盘散沙。”
他的话，太过于超前和抽象。
在场的许多人，虽然感受到了危机，但依然试图用自己能理解的框架去分析。
“会不会是某种高阶精神系能力者的全球范围攻击？”
“同意，目标是制造混乱！我们应该立刻激活全球范围的心灵屏障！”
“没用的。”萧明初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这不是精神攻击。精神攻击是在你的脑子里画一个假的东西，而它，是直接把你脑子里的画给抹掉了。连带着你的记忆，你的理解，甚至你画画的能力，一起抹掉。”
他看向青龙理事。
“还记得失落三角的祭司吗？”
“他们是‘收割者’的信徒。”
“这只是前奏。”
整个会议室，因为“收割者”这个词，再次陷入了沉重的寂静。
那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们赢了失落三角的战斗，却好象亲手开启了一个更绝望的倒计时。
怎么办？
没有人有答案。
所有的科技，所有的超凡力量，在这种匪夷所思的“概念抹除”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甚至找不到敌人。
你怎么去对抗一个“正在消失的概念”？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最高指挥部。
有人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有人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青龙理事的拳头，在桌下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人类，又一次站在了无法理解的，伟大的恐怖面前。
而这一次，他们连对手的样子都看不到。
就在这片绝望的沉默之中。
萧明初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跨越了无尽的空间，穿透了金陵的层层防御，精准地，只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
那意念充满了惊恐，虚弱，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
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只，被打落凡尘，摔得粉身碎骨，只剩下一缕残魂在哀嚎。
“……它来了……”
是深黯之母！
萧明初的太极领域瞬间收缩，将这缕意念牢牢锁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
这个毁灭了无数文明，视万物为食粮的混沌邪神，此刻的意念，竟带着哭腔。
“……这是‘收割’的前奏……”
“‘清理者’……激活了……”
“我……我被标记了……他们在吞噬我的本源……”
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出让萧明初都感到心惊肉跳的信息。
收割者，竟然连深黯之母这样的存在，也要“收割”？
“救我……”
那古老而邪恶的意志，发出了最卑微的乞求。
“救我，就是救你们自己……”
“颜色的消失只是第一步……只是为了测试这片‘试验田’的反应……”
“下一步……他们会抹除一个更基础的……”
“一个物理概念……”
“比如……”
“‘摩擦力’……”
轰！
最后一个词，在萧明初的脑海中炸开。
他瞬间想像出了那个画面。
整个世界，所有物体失去了摩擦力。
星球无法自转，因为内核与外壳失去了阻力。大气层被瞬间甩出太空。地面上的一切，建筑，山脉，海洋，都会在惯性下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进行着永不休止的碰撞和漂移。
那不是末日。
那是比热寂更彻底的，物理层面的“归零”。
“萧明初？”
秦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
冰冷，坚硬。
萧明初缓缓回过神。
他抬起头，环视着会议室里，那些依旧茫然，依旧在争论不休的，人类的精英们。
他们还在为失去一种“颜色”而恐慌。
却不知道，真正的审判，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萧明初！”青龙理事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加重了呼唤。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
萧明初张了张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荒谬。
他该怎么说？
告诉他们，刚刚，那个差点毁灭了世界的混沌邪神，向他求救了？
告诉他们，唯一的线索，掌握在一个恶魔手里？
告诉他们，想要拯救世界，或许，他们得先去拯救那个最大的敌人？
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等着这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钥匙”，给出新的答案。
萧明初深吸一口气，迎着青龙理事探寻的视线。
他的唇动了动，吐出了几个字。
“我找到了一个……信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