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初的身体晃了晃。
他没有去看那三个惊慌失措的祭司。
他的感知，穿透了那片刚刚被暴力破开的通路，抵达了另一端。
那里，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死寂。
以及，一道正在分崩离析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精神波动。
林风。
萧明初的太极领域清淅地捕捉到了那份情绪。
绝望。
痛苦。
还有……一个正在迅速消逝的，厚重如大地的生命印记。
李岩。
不需要任何言语。
在法则层面，一切都已经明了。
那个永远冲在最前面，用最狂暴的姿态守护着所有人的男人，消失了。
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了那穿透一切的矛。
一股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从萧明初的身上弥漫开来。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宇宙寒冬般的寂灭。
“萧明初……”秦瑶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也同样感知到了远方传来的悲伤。
她胸口那颗由金紫二色构成的太极图，因为法则共生的链接，让她清淅地体会到了萧明初此刻内心的风暴。
“你……”
“秦瑶。”
萧明初打断了她。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左前方那个因为法则反噬，正跟跄着试图重新稳住身形的祭司。
“那个，交给你。”
他的指令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冷静得可怕。
“我来处理另外两个。”
“好。”
秦瑶没有丝毫尤豫。
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用敌人的血，去祭奠逝去的战友，才是对一个战士最好的告别。
金紫双色的光华在她身上流转，那双奇异的瞳孔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而萧明初，动了。
他没有选择最近的敌人，而是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最远处的那个祭司面前。
那个祭司刚刚稳住身形，正试图燃烧血脉之力逃离。
可下一秒，一只手掌，就那样轻飘飘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你……”
祭司所有的惊骇都凝固在脸上。
他完全没有看清萧明初的动作。
“为李岩，收点利息。”
萧明初的话语平静无波。
混沌紫电，毫无征兆地爆发。
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那狂暴的寂灭之力，瞬间灌入祭司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法则根基。
“啊啊啊！”
祭司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那由血肉和能量构成的身体，在混沌紫电的净化下，开始寸寸消解，化作最原始的粒子。
那不是单纯的杀死。
那是从概念层面，将他的存在彻底抹除。
另一个方向，秦瑶也动手了。
她面对的祭司，眼见同伴被瞬杀，亡魂大冒，转身就想遁入虚空。
但秦瑶的双瞳中，金色与紫色的符文飞速旋转。
她只是抬起手，对着那片虚空轻轻一握。
咔嚓！
祭司周围的空间，瞬间凝固成了一块透明的水晶。
他的逃遁动作，就那样被定格在半空中，保持着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
祭司疯狂地催动力量，想要打破这层空间枷锁，但他的力量撞在晶壁上，只能激起一圈圈无力的涟漪。
失去了“血脉共鸣献祭”的加持，他的实力，连之前的三成都不到。
在拥有了“小太极”血脉，并且能够驾驭空间之力的秦瑶面前，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秦瑶没有给他更多挣扎的时间。
她并起手指，对着那块空间水晶，凌空一划。
一道细微的，融合了金色秩序与紫色混沌的空间裂痕，无声地切过。
被禁锢在水晶中的祭司，身体从中间，被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没有鲜血。
切口处，只有金紫二色的能量在流转，将他所有的生命力和法则本源，全部分解、湮灭。
前后不过数秒。
三位祭司，已去其二。
只剩下最后一个。
那个位于中间位置，也是之前意志投影最内核的祭司。
他亲眼目睹了两个同伴被摧枯拉朽般地斩杀，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恐惧，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没有逃，也没有攻击。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噗通。
他跪下了。
对着萧明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外来者！强大的存在！我们错了！”
“我们愿意臣服！献上我们的一切！我们知道‘失落三角’所有的秘密！我们可以做您的仆人！为您指引方向！”
他语速极快，生怕说慢了半个字，就会迎来那寂灭的雷霆。
为了活命，他抛弃了作为祭司所有的尊严。
萧明初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低头，俯视着这个匍匐在地的狂信徒。
太极领域无声地展开，黑白二气流转，隔绝了内外。
“秘密？”萧明初开口。
“是！是！关于终焉之门，关于我们一族镇守此地的真正使命！还有……”
祭司看到了希望，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想要说出自己所有的价值。
然而，萧明初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
“可惜。”
“我对死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紫色的电光，从指尖亮起。
“不——！”
祭司最后的哀嚎，被狂暴的雷霆彻底吞噬。
他的身体在哀嚎中化为飞灰，连带着他的神魂，也被混沌紫电净化得一干二净。
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所谓的三祭司。
风吹过。
三处人形的灰烬，被吹散在混沌的空间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战斗结束了。
快到不可思议。
秦瑶来到萧明初身边，看着他那毫无波澜的侧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复仇的快感并未冲淡失去同伴的悲伤。
萧明初没有说话。
他转身，迈开脚步，向着那条被李岩用生命开辟出的通路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他要去接他的兄弟回家。
哪怕，只剩下了一捧尘土。
就在他经过最后那名祭司化为灰烬的地方时，脚步忽然停下。
在那些飞散的灰烬中，有一件东西，没有被混沌紫电摧毁。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呈现出暗金色的金属残片。
它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沾染着祭司的血与灰。
萧明初弯下腰，将它拾起。
残片入手冰凉，质地非凡，显然不是这片法则坟场中的产物。
在残片的中央，铭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徽记。
那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羽翼舒展，栩栩如生。
萧明初的动作僵住了。
这个徽记，他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
在慕容婉儿那艘名为“渡鸦”的穿梭艇上。
这是……凤凰城慕容家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