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杀此獠！”
秦天问的审判令化作实质的法则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混沌空间。
杀意如潮。
所有秦家守卫体内的法则之力被彻底点燃，化作数百道锋锐无匹的攻击，锁定了场中唯一的“异端”。
这些攻击并非能量或实体，而是纯粹的概念打击。
有斩断空间的利刃，有凝固时间的枷锁，有湮灭存在的虚无。
这是秦家传承了千年的战斗方式，是他们身为秩序守护者的最强手段。
面对这足以将一位神明瞬间抹杀的围攻，秦瑶的脸上血色尽失。
她想也不想，再次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那并不坚实的脊背，挡在萧明初身前。
“不要！”
然而，一只手平静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轻轻拉到了身后。
是萧明初。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法则攻击，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那本“秦灭笔记”上。
他的动作不快，只是低着头，一页一页地翻动着。
那姿态，不象是在面对生死危机，更象是在图书馆里，安静地品读一本感兴趣的古籍。
这种极致的漠视，比任何反抗都更加具有冲击力。
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数百道法则攻击，竟不约而同地迟滞了一瞬。
所有秦家守卫都愣住了。
他在干什么？
放弃抵抗，坦然赴死？
不，不对！
他周身的太极领域依旧在缓缓流转，那生生不息的韵律，没有半分临死前的绝望，反而透着一种……大彻大悟的安然。
“狂妄！”
秦无双第一个怒喝出声，他强忍着法则反噬的剧痛，催动自己仅剩的力量，一道残破的“次元斩”再次成型。
“死到临头，还在故弄玄虚！”
秦天问没有制止，他的判决已下，剩下的，只有执行。
然而，就在所有攻击即将把萧明初彻底淹没的前一刹那。
萧明初合上了手记。
啪。
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向秦天问。
“族长，你错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整个暴动的法则之海，诡异地静止了。
“我错？”秦天问周身气机暴涨，怒极反笑，“我秦家镇守此地三百年，付出了多少代人的鲜血与生命，你一个手持叛徒遗物的黄口小儿，竟敢说我错了？”
“对，你错了。你们所有人都错了。”
萧明初将那本手记举了起来。
“你们以为，这是一本叛徒写下的邪恶秘籍？”
他的话语，清淅地传到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
“不。”
“这是一位天才，写下的……失败报告。”
失败报告？
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懵了。
连准备动手的秦仲都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明初。
萧明初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秦灭先祖，惊才绝艳。他第一个发现，单纯的‘镇压’，只会让门后的‘无序’之力越来越强。”
“每一次镇压，都是在给它喂食。每一次对抗，都是在帮它成长。”
“这扇门，就象一个弹簧。你们压得越狠，它反弹得就越凶。”
“胡说八道！”一名守卫队长厉声反驳，“若不镇压，难道要放任混沌侵蚀世界吗！”
“这正是秦灭先祖当年遇到的困境。”萧明初坦然回应，“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更激进的方案——‘共存’。”
“他试图理解混沌，容纳混沌，甚至……成为混沌的一部分，从内部瓦解它。”
萧明初翻开手记的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扭曲的、不完整的、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符文。
“这是他最初的构想，很象我的太极领域，对吗？”
“可惜，他失败了。”
“他只看到了混沌与秩序的形式，却没有理解其‘平衡’的本质。他不是在‘驾驭’，而是在‘乞求’。最终，他被更纯粹的混沌所吞噬，成为了它的养料，让‘无序’意志完成了第一次进化，学会了‘模仿’。”
萧-明初的话，与秦天问刚刚揭露的真相，完美地印证在了一起。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能说出“胡言乱语”四个字了。
因为萧明初说的，是他们刚刚亲眼见证过的事实！
秦天问的身躯，微不可查地颤斗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现在，你们正在重复第一个错误。”
萧明初的视线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扇巨大无比的青铜巨门之上。
“你们放弃了‘共存’，退回到了最原始的‘镇压’。你们以为这是坚守祖训，实际上，你们只是在用三百年的时间，把这个弹簧压到了极限。”
“这扇门，快撑不住了。”
“而门后的东西，却被你们喂养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
死寂。
整个空间，落针可闻。
每一个秦家守卫，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寸寸地敲碎，重组。
他们坚守了三百年的信仰，他们引以为傲的使命，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秦天问艰涩地开口，“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是吗？”
萧明-初笑了。
他伸出右手，掌心之中，那融合了秩序金焰与混沌紫电的“太极内核”缓缓浮现。
“这不是猜测，这是答案。”
“这扇门，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锁’。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未完成的‘太极’！”
“它被建造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镇压’，而是为了‘平衡’！”
“它缺少的，不是更强的封印之力。”
萧明初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颠复性的结论。
“它缺的，是另一半！”
另一半！
这三个字，宛如创世的雷霆，在秦天问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扇亘古矗立的青铜巨门。
门上镌刻着无数代表“秩序”与“封禁”的符文，繁复到了极点，散发着至刚至阳的气息。
三百年来，他们每一代人都在加固这些符文，强化这种力量。
他们从未想过，这……只是其中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