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坐在钟楼顶端的摆渡人，缓缓抬起了头，望向那片灰败的天空，他那沉寂了三百年的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天空，正在“撕裂”。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撕裂，更象是电视信号不良时出现的噪点和裂痕。一道道纯粹的，不反光，不透光，仿佛能吞噬一切概念的黑色裂缝，在空中凭空出现，并且不断扩大。
紧接着，从那些黑色的裂缝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有些是完美的球体，有些是锐利的棱锥，有些则是不断自我迭代的复杂几何构造。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纯粹的“无”。它们是移动的虚空，是行走的黑洞，所过之处，无论是静止的建筑还是凝固的空气，其本身的“概念”都被抹去，只留下一片毫无意义的平滑灰色。
秦瑶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糟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李岩立刻站起身，举起了脉冲步枪，摆出战斗姿态。
“噬序者……”秦瑶艰难地吐出这个词，这是她在s级会议上刚刚才听到的名词。“它们吞噬秩序，吞噬法则……是世界的癌细胞。钟楼的能量波动，把它们引来了！”
话音未落，那些从天而降的“虚空几何体”，已经发现了这个混乱禁区里最大的“秩序异常点”——那扇刚刚关闭的，能量仍在逸散的钟楼大门。
以及守在门前的，两个鲜活的生命。
咻！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黑色棱锥，无声无息地激射而来。
“小心！”
李岩怒吼一声，扣动扳机。蓝色的脉冲能量束脱膛而出，精准地射向目标。
然而，那足以熔化合金的能量，在接触到黑色棱a锥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无效！”李岩大吼，提醒秦瑶。
秦瑶没有说话，她双手向前平推，周身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她试图用空间之力直接改变“噬序者”前进的轨迹。
嗤嗤嗤……
她的空间屏障在与那黑色棱锥接触的瞬间，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那东西在“啃食”她的法则！秦瑶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抽走。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刺眼的，仿佛凝聚了太阳内核光芒的粒子束，从侧面的街道拐角处爆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那个黑色棱锥。
那团虚空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啸，整个几何形态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注入了某种不兼容的数据，动作迟滞了片刻。
“抱歉，金陵到这里的航线有点堵。”
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话语传来。
秦瑶和李岩同时转头看去。一个穿着轻便白色科技作战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青年，正从灰雾中不疾不徐地走来。他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枪身上流动着淡蓝色的数据光流。
“林风？”李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龙理事不放心，让我携带‘因果律’原型机跟过来，以防万一。”林风推了推眼镜，他的视线快速扫过战场，在秦瑶和李岩身上停留了零点五秒，便锁定在那些不断涌出的“噬序者”身上。
“我一直在监控你们的生命信号和周围的空间读数。三分钟前，这里爆发出一个奇点级别的能量反应，紧接着就是高频法则侵蚀信号。翻译一下就是，”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通俗易懂的结论：“你们捅了马蜂窝。”
“少废话！这东西怎么打？”李岩吼道，他刚尝试用战术匕首去劈砍，结果那灌注了能量的刀刃在靠近的瞬间就被“分解”掉了。
“它们是概念性存在，吞噬一切‘有’的东西，所以常规攻击无效。”林风一边快速解释，一边再次举枪，枪口的数据光流飞速重构。
“但存在即有逻辑。我的‘因果律’步枪，作用不是攻击，而是在它们‘吞噬’的底层逻辑里，强行注入一段‘自我否定’的悖论代码。”
话音刚落，他扣动扳机。又一道粒子束射出，击中了另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黑色球体。
那个球体瞬间凝固，然后在一阵无声的剧烈扭曲后，骤然向内坍缩，最终彻底消失。
“有效果！”李岩精神一振。
“别高兴太早。”林风的话语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每一次射击，都需要重新解析目标的独立逻辑，计算时间超过三秒。而且，你看天上。”
两人抬头望去，天空中撕裂的黑色裂缝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噬序者”如同下雨般不断落下。
一场绝望的守卫战，就此展开。
“李岩，左翼三点钟方向，用震爆弹拖延它们的阵型！！”林风冷静地指挥。
“操！你说得轻巧！”李岩嘴上骂着，但身体已经忠实地执行了命令，他用完好的右手从腰间扯下一枚震爆弹，朝着指定方向扔了过去。
轰！
刺目的白光和巨响炸开，虽然无法对“噬序者”造成伤害，但那瞬间爆发的能量冲击，确实让它们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秦瑶！以我的坐标为内核，张开半径五米的三重空间断层！削弱它们的突进速度！”
“我的精神力撑不了多久！”秦瑶咬着牙，但还是依言照做。三道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以林风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进入范围的“噬序者”，速度都为之一缓。
“足够了。”林风的枪口锁定了那片被减速的局域中，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噬序者”。“计算完成。”
砰！
粒子束射出，又一个敌人湮灭。
战斗变成了一场精密的配合。林风是负责击杀的内核，他的每一发子弹都珍贵无比。李岩成了最勇猛的护卫，他用自己残存的武器和肉体，为林风创造输出环境，吸引火力。而秦瑶，则是整个战场的调节器，她用自己宝贵的空间之力，为队友创造着一次又一次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