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让你去送死!”
赵虎一声咆哮,壮硕的身躯如同一堵墙,再次死死挡在萧明初和那台冰冷的机械内核之间。
他一把攥住萧明初的骼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们一起冲出去!就算死,也他妈死在冲锋的路上!老子绝不看着自己的队长跑去当什么狗屁零件!”
“我不是去送死。”萧明初看着他,紫电与金焰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暗交错,“这是我的责任。”
“狗屁的责任!”
“这股力量因为我才来到这个世界,它既是灾难的源头,也必须成为终结灾言的钥匙。摆渡人说得对,只有我能做到。”萧明初的语气没有波澜,却字字砸在赵虎的心上,“因为我本身,就是一场‘风暴’。”
他伸出手,反过来轻轻按在赵虎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的手臂上。
那只手掌中蕴含的狂暴力量,此刻却无比稳定,甚至带着一丝温和。
“相信我,我不会死。我会用我的意志,强行驾驭这股平衡,为钟楼注入临时的‘心跳’。这个过程,我需要你在外面守着。”
萧明初的目光越过赵虎的肩膀,看向远方,“当钟楼的时间恢复稳定,你立刻带着‘阴阳之心’的数据内核离开,和秦瑶她们会合。”
“那你呢?”赵虎的声音干涩得象是砂纸在摩擦。
“我会成为新的‘锚点’,直到你们找到真正的修复方法,或者……”
“或者你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对不对!”赵虎替他吼了出来。
萧明初没有回答。
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平静,象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将赵虎所有的愤怒、咆哮和不甘,尽数吸了进去,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它代表着一种无法被任何言语动摇的觉悟。
赵虎的身体开始发抖。
他看着眼前的萧明初,这个一路带领他们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男人,这个背负着远超常人痛苦的同伴。
他想反驳,想怒骂,想一拳打晕他然后自己扛着他冲出去。
但他最终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萧明初说的是对的。
这是唯一的,能够拯救所有人的办法。
“操!”
赵虎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齿轮上。
“铛!”
一声巨响,坚固的合金被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拳印,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下,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明初,你给老子听好了。”
“你要是敢死在这里,老子就是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把你的骨灰给扬了!”
萧明初笑了。
那是在进入这片绝地后,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干净,纯粹。
“好。”
他不再多言,绕过赵虎,一步步走向那台宏伟机械的中央,走向那个为“摆轮”留下的空洞。
他站在那堆代表着终结的粉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毅然决然地,踏了进去。
在他踏入内核的瞬间,整座静止了三百年的机械巨兽,苏醒了!
嗡——!
不是运转,而是共鸣!
无数细小的齿轮开始以微不可察的频率颤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金属的嗡鸣。
萧明初闭上眼睛,主动放弃了对体内两种极端力量的压制。
来吧!
轰!
金色的秩序之火与紫色的混沌之雷,在他体内轰然引爆!
那不再是冲突,而是一种彻底的,毫无保留的释放!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成为了两种创世与灭世之力的战场!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萧明-初的每一寸神经,他的身体表面,一半被圣光照耀得如同神只,另一半则被暗电侵蚀得几近虚无。
血肉在撕裂,灵魂在哀嚎!
他用最后的意志,将这股即将撕裂自己的恐怖力量,按照一个早已铭记于心的“韵律”,强行引导向四周的机械结构。
用他自己的心跳,去替代摆轮的转动。
用他生命的韵律,去驱动时间的脉搏!
嗤啦!
金色的火焰和紫色的电光像活物一般从他体内涌出,化作无数条细密的能量丝线,缠绕上最近的一个齿轮。
“咔。”
一声轻响。
那个最小的齿轮,转动了微不足道的一格。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咔……咔哒……咔哒咔哒……
成百上千的齿轮,由小到大,由慢到快,发出庄严而和谐的交响。
钟楼的“心跳”,在停摆三百年后,以一个凡人之躯作为代价,重新开始了搏动。
……
门外,死寂的小镇广场。
那声沉重的关门巨响,是秦瑶和李岩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队长!萧明初!开门!”
李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拳头奋力捶打着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巨门。
“砰!砰!砰!”
他的拳头砸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那扇门纹丝不动,连一丝灰尘都没有震落。
“没用的,李岩。”秦瑶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按住了他不断挥舞的肩膀。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刚刚维持全队的空间传送和屏障,消耗了她绝大部分的源力。
“那扇门……已经不在我们这个空间维度上了。”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石门不再是一个“物体”,而是一个缝合了两个世界的“疤痕”。
一个只允许“混乱”进出的单向信道。
李岩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靠着冰冷的石门,无力地滑坐到地上,看着自己那只已经失去知觉、枯槁半废的手臂,又抬头看看紧闭的石门,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儿干等着?”他的话语里满是焦躁,“他们要是出事……”
“我们就是他们最后的防线。”秦瑶打断了他。
她站得笔直,象一柄出鞘的利剑,守护在门前。
“守住这里,等他们出来。”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低鸣声,毫无征兆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是从门里,也不是从天上。
而是从脚下的大地深处!
嗡……嗡……嗡……
李岩和秦瑶同时变了脸色,他们能清淅地感觉到,脚下的石板路在微微震动。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巨型甲虫,正在地底疯狂地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