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进行‘残响’提取。”萧灵萱下令，“我要他记忆里最后的东西。”
“大小姐，这很危险。”陆沉劝阻，“他的灵魂被‘深黯之母’的力量污染过，残响提取可能会释放出无法控制的污秽能量。而且成功率不足一成。”
“执行。”
陆沉不再多言。他戴上绝缘手套，走到王宗翰面前，将数十个纤细的探针，精准地刺入其头部的特定穴位。
控制台上的数据开始疯狂滚动。
“正在创建连接……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残留……正在激活过滤程序……”
光幕上，一团浑浊的黑雾被强行从无形的精神层面拖拽出来，里面是无数扭曲尖叫的幻影。
“过滤程序过载百分之三百。”陆沉的额头渗出汗珠，“他脑子里的垃圾比预想的要多。”
“绕开污染区，直接找内核记忆碎片。”
“正在尝试……找到了。一段与‘命令’相关的记忆。”
陆沉将那段碎片分离出来，投入解析程序。
光幕上没有出现清淅的画面，只有一片混沌的色块和杂乱的电波噪音。但在噪音的中央，有一个恒定的，代表着恐惧的情绪波形。
这个波形，指向了一个授权码。
陆沉将授权码输入协会的人事数据库。
陈玄的照片和名字，再一次弹了出来。
“他不是在服从命令。”陆沉看着那段波形图，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在恐惧。一种源于生命层级的，对上位者的绝对恐惧。”
“一个副会长，怎么会让一个科长产生这种恐惧？”萧灵萱反问。
房间内陷入沉默。
答案不言而喻。
“连接‘幽灵’。”萧灵萱说道。
无形的意志降临。
“哥哥，我们找到他了。陈玄。”
萧明初的意志没有情绪波动，但传递的信息让陆沉的动作停滞。
萧灵萱听完，对陆沉下达了新的指令。
“放弃对王宗翰的后续分析。调动所有可用的监控资源，秘密接管陈玄办公室、住所，以及他未来二十四小时内所有行动路线的监控权限。”
“全部？”陆沉确认道，“包括动用三颗‘天眼’卫星的权限？”
“全部。”
“是。”
金陵市，一处高档住宅区。
陈玄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用一块柔软的布，擦拭着一个古旧的罗盘。
他的动作不快，很有耐心。
书房的装修是典雅的中式风格，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一个温和儒雅，生活规律的协会高层。
这是他展示给所有人的形象。
在地下三百米的纯白房间内，一面巨大的光幕被分割成十六个小窗口，从不同角度，以不同光谱，实时转播着陈玄的一举一动。
“热成像正常，灵能波动正常，生命体征正常。”陆沉逐一报告着数据，“他就象一个普通的、不以战斗见长的辅助系御灵师。”
“普通，就是最大的不正常。”萧灵萱环抱双臂，注视着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玄擦完了罗盘，将它放回原位。然后他坐到茶台前，开始冲泡功夫茶。洗杯，温壶，投茶，注水。每一个步骤都无可挑剔。
“他太镇定了。”陆沉说道，“王宗翰失联已经超过一个小时，城东的‘准a级’警报也没有解除。他作为主管后勤的副会长，竟然没有接到一个通信，也没有主动联系任何人。这不合常理。”
“他在等。”萧灵萱说道。
“等什么？”
“等我们犯错。”
就在这时，萧明初的意志再次降临。
萧灵萱与陆沉同时接收到了那段信息。
陆沉立刻在控制台上输入了一连串复杂的指令。
“激活‘洞察’模式，对目标进行超高维能量扫描。”
光幕中央的主画面上，陈玄的身影被一层淡金色的数据网格复盖。
网格之下，一切如常。
“没有异常。”陆沉报告。
萧明初的意志再次传来，只有一个字。
陆沉明白了。他调整了扫描仪的某个参数，一个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的参数。
“能量谐振频率，调整为‘深渊’级。”
光幕上的数据网格瞬间变成了深邃的紫色。
画面中的陈玄，身体的轮廓开始模糊。一层虚假的、属于人类的能量外壳，正在被更高维度的扫描剥离。
在他的皮肤之下，一幅截然不同的生命图景，显现了出来。
那不是人类的经络和骨骼。而是一种由纯粹的，黑暗的能量构成的复杂结构。
“这是……”陆沉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震惊。
画面中，陈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他抬起头，朝着房间里一个隐藏摄象头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分明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就是在看。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手，伸到灯光下，仔细端详。
在十六个不同角度的高清摄象头下。
在“洞察”模式的紫色数据网格中。
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手背上的皮肤，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
一层细密的，闪铄着幽光的黑色鳞片，从皮肤下浮现出来，又在下一个瞬间隐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之一秒。
如果不是在超高倍速的慢放画面下，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异族。”陆沉吐出两个字。
一个混入协会最高层，潜伏了二十三年的高阶异族。
纯白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陈玄在自己的书房里，放下了手。
他走到书架前，从一排线装古籍中，抽出了那本最不起眼的《周易注疏》。
他将书翻到某一页，用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书架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面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墙壁。
“不好，他要销毁证据，或者逃跑！”陆沉立刻就要下令。
“等等。”萧灵萱制止了他。
画面里，陈玄没有进行任何操作。
他只是站在那面墙壁前，静静地等待。
三秒后。
墙壁上，一个通信请求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是内部加密通信。
陈玄按下了接通键。
一个经过处理的，无法辨别来源的声音响起。
“‘鼹鼠’失联了。”
“我知道。”陈玄回答。
“计划暴露了？”
“没有。”陈玄的回答很平静，“鱼饵被吃了，但鱼还在水里。他们现在应该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