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人所作?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那一晚的文会上,当国经院大儒陈馗念出那首“东风夜放花千树”之时,在场所有人对词文的认知,都被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今天,念荷亭的木柱上,这首写景诗也让他们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首诗且可以说是江云帆所写。
可那晚的词,也会是江云帆写的吗?
“不可能。”
许灵嫣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短短三个月前,江云帆还对诗词一窍不通,如果当真是他写的,这样的顿悟未免也太突然了!”
她始终坚信,杨文炳口中的彦公子另有其人,而那个人理应是完美的存在。
而江云帆,不配!
“小汐,你可还记得江云帆门前牌匾上的诗文?”
“自然记得。”
说来也奇怪,秦七汐对繁琐之事一向没什么记忆能力,但对有关这江云帆的事,却记得特别清淅。
或许是这人太过与众不同了吧。
“那首诗,与今天这一首的风格完全不同,根本不象是同一个人能写出来的。”
许灵嫣立刻回想起,当时在镜湖畔红雀亭中的那一幕。
那位声称她琴技低劣的老者,让她在一瞬之间,看到了那位享誉江南的大儒,入云居士的影子。
对方到底是不是入云居士,她不敢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江云帆同他关系很好。
此外,出自江云帆之手的这些诗句,很可能不是他本人所写。
“那就有意思了。”
沉远修轻抚胡须,“若这一诗一词,不是由同一人所写,那这小小的镜源县,怕是卧虎藏龙。”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大乾文坛就象一汪沉静了多年的死水,此刻突然掀起了道道大浪,汹涌澎湃。
或许,那日他夜观天象,一颗前所未见的异星冉冉升起,真就象征了某种预兆。
“郡主,老夫对你们口中那位江公子倒是很感兴趣,不如我去与他见上一面,探探此人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投机取巧。”
“好,那便有劳老师了。”
正好,秦七汐也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江云帆的事,她没办法亲自出面,让老师前去看看虚实,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几人又就那诗句分析了一阵,中途间歇之时,青璇来到秦七汐身旁。
“郡主,这湖游到尾声,晚膳时间也该到了,请问郡主想吃什么,我这就回船上通知膳房。”
“不必了。”
秦七汐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我要吃鸡精面!”
中午那小小一份,还被许灵嫣分去不少,这让她有些意犹未尽。
趁着江云帆也回了客栈,正好叫人去打包一份。
青璇心领神会:“属下这就去。”
“青璇姑娘!”
青璇刚一踏出亭子,便被许灵嫣叫住。
“我也要一份。”
“”
与此同时,镜源县往东三十里,凌州城。
城门外,宽阔的官道两侧,穿红戴绿的仪仗队肃然而立,彩幡在微风中轻轻招展。
数十位凌州城内的显赫人物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州府的主簿,经院的院正,无一不是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人群中锦衣华服,玉佩环带,交相辉映,璀灿一片。
包含江家在内,凌州共有五大豪门。
除去已经迁至京都的许家,其馀的四大家族皆已到场。
他们一大早便聚集城门前,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目的就一个,那便是迎宾。
所迎贵客,自然是那享誉江南的文坛泰斗、号称“凌州双杰”之一,且身为王府主僚的大儒,归雁居士沉远修。
百年以来,凌州几大家族为了各自的利益,表面和睦,暗中却纷争不断,时而合作,时而倾轧。
今日这迎接的场合,亦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都想拔得头筹,成为第一个与沉远修说上话的人。
毕竟,那归雁居士何等人也?
他的声望早已跨越江南,远播北地,即便是在帝都,亦是无人不晓。当今大干王朝文风鼎盛,朝廷对有才学之士尤为看重。各大家族都指望着自家的年轻子弟,能有幸得到归雁居士片刻指点,甚至是引荐,若能侥幸拜入其门下,那未来的前程仕途,必然是一片坦荡光明。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老者在侍童的搀扶下蹒跚走来。
他满脸感激,对着江元勤笑得极为璨烂:“元勤啊,老朽要好好谢谢你!此次能将沉大儒请来,老朽我真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人白须白发,面容苍老,正是凌州经院的院正,林涯同。
“院正大人言重了,学生此举,亦是为了造福我凌州万千学子。”江元勤朗声应道,“作为凌州人,谁不盼着自己的家乡文风昌盛,更上一层楼呢!”
林涯同闻言,满意地连连点头,看向江元勤的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喜爱。
“江家果然是英杰辈出,代有才人啊!除了你那个弟弟江云帆”
提及此人,江元勤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院正大人,江云帆品行不端,早已被祖父亲自下令逐出家门,与我江家再无半点干系。”
“逐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