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氛围肃穆,杨守元开口道:
“主将今日得到消息,北云镇平辽的边军或要换将。”
“换将?”
陆远在内的九位部统闻言,纷纷显露疑惑色。
自打数十年前那场大战以来,北云便一直是以当前这支边军与镇北军对垒,主将名为提勒,是一位窥月境小成的武者。
虽然两军时常有磕碰,实际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摊开来讲也就是给北云高层做做样子。
北云素来自傲,纵使大干是为普天之下当之无愧的龙头,可北云那位王上却不认。
在他看来,两国投往异狱战场的顶尖武者相差无几,因而也该是分庭抗礼的局面。
大干自无所谓,这点名头名声什么无关紧要,任你说话,只要关键时刻能亮出刀剑即可。
岔子却是出在其馀小国身上,对于这些人口稀疏的小国而言,实在拿不出馀力再为异狱战场输送武者,只得通过上贡大国的方式来享受庇护。
可在他们眼中,你北云何时又能与大干处在同一个层次了,这上贡一事自然而然就有了差异。
纵使北云王上明显表达不满,但谁也不愿平白多补出北云和大干相差的部分。
这样一来,一众小国倒是同心协力,整齐地差异对待。
那位北云王上见状,纵使恨得牙痒痒,总不能对普天之下所有的小国下手,也不知怎么想的,心中冒出一个‘良策’。
既然你们都不承认我有与大干映射的实力,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至于这证明的方式,便是不断挑起两国交界的事端,用一次次所谓‘平分胜负’的战绩昭告天下。
大干的边军对上我们也只有五五开的分量,难道还不足以彰显我北云之国威?
而在北云朝内,这般滑稽看法自打那位小王上上位以来就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北云朝内各般溜须拍马的文臣复议也就罢了,可这实打实在边关卖命的北云将领却是不认这个缺根筋的小王上。
也就是在一次次的试探中摸清了大干的底线,每当朝内命令下达就装模做样的打上一仗,眼看着伤损什么的差不多了就撤军,镇北军驻守的狼烟隘亦是如此,这才在这样时不时‘冒犯一下’的状态中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至于大乾方面的态度,完全没将之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来看待。
只要这些沿着北云国境驻守的边军将领手上拿得住分寸,大干并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来。
毕竟异狱战场战场就足够叫大干头疼了,哪儿有闲心来管个毛头王上的过家家。
而现在镇北军应对的这一支边军突然传出换将的消息,极有可能是北云朝内有了新的变动,叫众人不得不警剔起来。
“北云这是要动真家伙了?”
一部部统章响问道。
“现在情况尚未敲定,主将命我们先做好防范。”
杨守元微微摇头,应道。
“不管情况真假与否,都要率先规划,以防先前蛮子探上山的情况发生,你们都做好准备,带着手下军卒驻进狼烟隘两侧的山脉当中。章响、陈文武,你二人各率一二部驻守西北侧。人率领三四部驻守东北侧···”
杨守元继续补充,并给几位部统一一下令。
待到其馀八位部统纷纷领命出帐,唯独陆远一个部统还在帐内。
陆远正欲开口,却被杨守元打断道:
“你手下那五百轻骑练得怎么样了?”
“还谈不上多么优异,一些基本的骑军战法能施展了。”
陆运稍加斟酌,说了一句比较中肯的评价。
杨守元微微点头,继续道:
“不错,这般已是足够,你手上另有任务···”
平辽城,将领府邸。
长街之上,原本是整个平辽城最为热闹的地段,来往行人此刻却是绕道而行,空留出一片干净整洁的范围。
原因无他,府邸从里到外立着白幡,正大门挂着一束素花,正是在办丧。
而这府邸主人,便是在整个平辽城内声名鹊起驻城守军千夫长,吉热库措。
近一月之前,府中黄阶武学被盗,吉热库措无法擅离平辽的缘故,便遣其子带上三百军卒悄然追击。
此番一去数日,没有任何消息递回来。
反倒是吉热库措现在的妻氏许久不见儿,这才向吉热库措追问起来,后者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心中同样升起不好的预感。
又等过几天,还是没有消息,吉热库措不再迟疑,朝头上将领请了命,亲自领着近百北军卒出城去寻,终于在靠近狼烟隘的山林中见得先前派出的军卒尸首,自己那儿子同样在列。
稍稍清点过后,发觉人数不对,便又在山里一阵找寻,发现还有几十号人马驻守在山头另外一侧。
吉热库措追问起来,那百夫长只说是奉小大人之命驻守于此,对于另外一边发生了什么并无所知。
见此情形,吉热库措强忍下宰了这厮的念头,生吞下了这口气。
倒不是多么伤感,只是丢失的《淬体炼炁术》最后一卷,吉热库措花费近二十年依旧没有参悟透彻。
他始终觉得,自己距离突破观星境界就是源于这最后的隔阂。
现在原本被盗,他就只能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来参悟,其中难易可想而知。
将儿子的尸首带回后,吉热库措便在府邸办了丧事,妻氏哭得梨花带雨,他也装模做样伤感两下。
始终在追求更强的武道路上,他早就丢失了人性。
至少从几十年前他为了《淬体炼炁术》而抛弃安茹一家开始,他就丧失了某些东西,亦或者从未有过。
换句话来说,当年接近安茹何尝不是有意为之。
当时身为一介小小边军队长的他,是为了更好的后路,又或者是从开始就是为了借助医馆一家往上爬,他记不清了,不过这些在武道实力和权势地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吉热库措此刻坐在堂前,思绪顺着摇晃的白布飘远,忽有一个北云军卒快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