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北云兵卒快步闪至吉热库措身前,半跪道。
吉热库措满不在意,指尖在桌上轻点。
“何事?”
“上头传下消息,正对镇北军的边军将要换将!”
闻言,吉热库措当即起身,神情陡然肃穆。
“可知来的是谁?”
“尚且不知,只晓得是一位窥月境大成的将军,实力直追那镇北军的主将陈骁。”
跪在身前的兵卒摇了摇头。
吉热库措稍加沉思,精明的眸子闪过一道亮光。
这平辽和狼烟隘之间沉寂多年,现突有换将举动,绝非闲来无事。
而他吉热库措本以为跟着希木纳就能龙入九天,谁曾想后者凭借武道实力和些许功绩升任主将过后,竟是一走了之调离此地,独留吉热库措一人守着千夫长一职空度二十载。
现在终于嗅到一丝气息,他定放手不得。
比起守着这边角之地一直到死,吉热库措更愿意去博取一条更为广阔的出头之路,更为冠绝的武道实力。
徜若此番换将一举真有战事,同样代表着有战功,如今还正好能借丧子之恨的名头,念及此处,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翻身之机,来了!
此刻,平辽城外不远处的北云边军驻地,一队兵马缓缓踏入其中。
位于队列最前的,乃是一个胯下大马,脸庞方正的将领,他神情肃穆,漆黑重甲挂身,不苟言笑。
很快有驻地内的军卒上前,汉子身侧的将领扔下令牌,随后自顾自与那为首将领下马步行进入驻地。
一路来到
消息递出,整个狼烟隘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在主将陈骁的命令下,大干镇北军已然处于全军戒备的状态。
一路来到主将提勒帐前,二人掀开帐布走了进去。
入帐,却见一个浑身圆润的汉子正来回踱步,不过看样子却并不焦躁,反倒是一股悠闲气派。
提勒瞥见来人,滚圆的脸上当即涌现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哈哈哈,古平大哥,你可算来了!”
扎勒一手将这位北云朝内天降的新将揽入怀中,大笑道。
反观古平的脸色却很阴沉,象是和眼前这家伙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哼!你倒是得了清闲,拍拍屁股走人,这边关的麻烦事也不和你沾边,留我在这里应付天杀的镇北军。”
古平平复良久,这才冷冷吐出一句。
提勒闻言,连连摆手,故作出一副徨恐神态。
“诶,我的好大哥,这可怨不到弟弟头上,要怪也只能怪朝里那些个尽把精力用在舔小王上臭脚的痴傻文官。”
“哼!”
一提这个古平就来气,握拳的手掌重重砸在桌案上。
“到底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净光想着这些芝麻大点的屁事,上位过后就没消停过!”
一旁的提勒虽不言语,却也呵呵笑。
现如今北云诸多将领对这位小王上已经有了极其统一的评价,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材,两两之间私下谈论咒怨已不算稀罕事。
若非碍于北云自身的某些缘由,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些将领能带着军需一股气掀翻了如今的北云王朝。
至于提勒,在此这狼烟隘和镇北军苦苦挣扎了十馀年,现在终得解脱,自然是开心不已。
方才在帐内走来走去,都是难掩内心欣喜的解脱。
而且不用想,他都知道回朝之后将会面对些什么。
无非是那王上和一众狗腿子的斥责,说些什么统率不力,不见战果之类的屁话,再就是贬军职。
此刻的这些与脱离苦海相比,简直都不值一提。
他清楚知道,自己统帅这支边军的十馀年中,论多么出彩的战功确实没有,可同样没有重大失利,这一切都源于他对“冒犯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此番回朝,即便朝内众人想要给他扣上极其严重的帽子,也得看看站不站得住脚。
相比于提勒此刻的愉快,古平明显就没那么好受了。
本是北云都卫军总领的他,却因为领兵独到、治下都卫军战力强盛就被调任此处,正有一股无名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原本多好的差事,却因为干得好被送来接手这个烂摊子,简直是荒唐至极。
而北云那位王上哪管这些想法,只一门心思想着叫这得力大将到平辽边军来立威。
望着古平郁郁不乐的模样,提勒只好强行抑制住心情,出言宽慰道:
“其实古平大哥也不必如此愤懑,虽说在这边军之内的确无趣了些,但只要大哥你手上有分寸,还是不会激怒大干的,平日也无须提心吊胆镇北军打来,就这般熬上一段日子,王上自然就将你调走了。”
“你看弟弟我,这十年不也安安稳稳过来了吗?”
提勒话没说完,就被古平出声打断。
“这回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据说是异狱战场形势有变,这位王上准备对大干动真了。此次不止平辽的边军,另外几处与大干接壤的驻军同样换了将领,并且每个都是北云境有名的将领。”
古平沉声说完,提勒顿时陷入沉默,脸上的笑意随之凝固下来。
徜若这般,那这边军怕是真要凶险起来。
且不单论平辽与狼烟隘这一处战场,如果北云真如十多年前那般同大干全面开战,能不能顶得住还是一个问题。
饶是大干如今陷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处境,但悠久传承之下积攒的底蕴犹在,北云一切向好的局面不假,但还真不一定接得下来。
提勒脸上涌现一抹复杂神情,良久过后叹息一声:
“又要不太平了吗。”
“行了,我这刚到,你这厮不晓得备上酒菜好生招待一二!”
古平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哪儿能啊,我的好哥哥!酒菜自然早早备好了,你我移步便是。”
说罢,两人行至帐外,一处高台之上摆满了好酒好菜,两人就着沙尘,边饮边聊。
“吃过这碗酒,你就安心滚蛋吧,老哥我来给你擦屁股!”
古平刻意没有调转内炁,满脸涨红说道。
提勒一时不言,目光有些涣散,拎起一坛浊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