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都不必隐藏……”
朱由检心情特别高兴,走出廖凡在《白日焰火》里那种六亲不认的舞步,嘴里哼唱着小学生紧随爱的《孤勇者》。
这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这是刚才在朝廷挥斥方遒、举重若轻的一代霸主?
王承恩小碎步跟在后,低着头,极力抿着嘴唇怕自己笑出声来。
只有在西苑门口值班的脸上刻着“为陛下生,为陛下死”八个大字的御前新亲兵宿卫还是保持着一脸的严肃,在朱由检经过时,将胸甲拍得啪啪作响,以示敬礼。
“去吗?去啊,以最卑微的梦。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攀。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看到张嫣和周月娘两个大美妞站在屋子中间热切地看着自己,朱由检越发唱得来劲,本来还只是嘴里哼哼,现在仿佛自己正站在万人演唱会舞台,握紧拳头用力晃着,摆了个完美的case。
此处应该有掌声。
“呜呜……”
结果朱由检并没有迎来期盼中的掌声,相反传到耳里的却是极力压抑的呜咽声。
这么感人吗?
朱由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沧海遗珠,如果《歌手》早点请他上节目,就不用浪费钱请观众装出感动得热泪盈眶上镜的镜头了,你看我一唱,让这些中世纪的从来没听过流行歌曲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陛下,一定要去吗?呜呜……”
一向矜持害羞的周月娘象一只乳燕一样飞扑到朱由检怀里,呜咽着问道。
这是怎么啦?
朱由检不解地看向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的张嫣。
不就唱个歌吗?
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教你们唱啊。
“皇叔,本宫知道你已今非夕比,不再是吴下阿蒙,你是至高无上的皇上,但你能不能看在天上的老朱家列祖列宗的份上,看在尸骨未寒的先帝的面子上,为臣妾,不!不!为周妹妹改变一次主意?”
又怎么啦?
看到满脸冰霜,但又很快又象秋天早上拉着白露的红柿子般的张嫣那张俏脸,朱由检更加摸不清头脑。
“皇嫂,朕哪点做错了?请皇嫂指正。”
“陛下啊,魏阉贼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你设计让其吐出赃款,臣妾由衷佩服,但陛下你也太过于自负,你御驾亲征,万一有个闪失,你让臣妾,不,你让周妹妹如何是好?”
哦,原来如此!
“皇嫂,如果朕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皇嫂你还会象如今一样爱……护朕吗?”
张嫣才恢复原本的洁白的脸再次泛起了红晕。
她瞥了一眼还依偎在朱由检怀里低声抽泣的周月娘,正色道:“如果真有如陛下所言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那么一天,臣妾……和周妹妹绝不独活,必跟随陛下而去!”
“恩!”
周月娘从朱由检怀里抬起头,虽然满脸泪痕未干,但是坚定地点头赞同。
“但如今,江山百废待兴,陛下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群临天下,号令四方,区区边兵哗乱之事都需御驾亲征,难道大明无人也?”
张嫣越说越激动,直接跪倒在地,行起大礼来。
“本宫虽为一小女子,但也愿替君出征,请陛下下旨!”
周月娘一见,赶紧也从朱由检怀抱里挣脱,跪到了张嫣侧后方,同样磕头说:“臣妾愿同姐姐一道出征。”
“快起来,你们给朕演穆桂英挂帅啊?都是皇后、王妃了,还跪跪拜拜的让下人看到不害燥吗?”
王承恩这小子也不是东西,这种本应该庄严肃穆的时刻,他偏偏像相声里的捧哏一样来上了一句:“奴婢啥也没看见!”
张嫣一听,赶紧麻溜地站了起来。
朱由检像对待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将周月娘搀扶起来,还没忘伸出手指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王伴伴,你去宣曹化淳来见朕。”
王承恩知道他们是悄悄话要讲,行礼后关上门出去了。
“皇嫂,你也曾自幼熟读兵书,你该知道《孙子兵法》第三十二计讲的是什么?”
“《孙子兵法》第三十二计为空城计,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
没等张嫣回答,周月娘率先背了出来。
朱由检诧异地看着周月娘,没想到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还是文武双全。
周奎这个老小子别的都不行,但在培养女儿方面的确下了功夫。
“陛下的意思是……”
张嫣面露喜色,但很快又被担忧复盖。
“目前朝廷上下云谲波诡,是忠是奸,雾里看花,如果朕不兵走险着,如何能拨云见日终有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如今朝廷众臣泾渭分明,陛下何必如此费神,如果需要,臣妾自有办法让阉党一夜之间皆死于非命!”
张嫣不以为然,嘴唇一撇,根本没把被后世的梁启超评为:“其下者,则巧言令色,献媚人主,窃弄国柄,荼毒生民,如秦之赵高,汉之十常侍,唐之卢杞、李林甫,宋之蔡京、秦桧、韩侂胄,明之刘瑾、魏忠贤,穿窬斗筲,无足比数。”的魏忠贤的阉党当回事。
虽然没亲身验证过,但朱由检相信张嫣掌控的黑暗势力的确有这种能力。
“韩非子曰:主道者,使人莫测。”
朱由检微微一笑,将周月娘再次拉到怀里,看着张嫣接着说:“再者裴矩佞于隋而诤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诤化为佞;君乐闻其过,则佞化为诤。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也。今日之阉党,亦可为明日之忠臣也!”
张嫣看向朱由检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才过几日,朱由检就由一个胆小怕事,孤僻淡的少年变成了学富五车、气吞山河的一代雄主。
她当然不知道现今的朱由检可是学政史地出身的纯文科生,而且还是学马理论出身的,对历史,特别是对政治斗争来说,任何只会钻进实验室做研究的理科生都与他不可同日而语。
“需要本宫做点什么?”
“恩,还有臣妾!”
周月娘紧紧搂着朱由检的腰,舍不得离开,抬起头很认真地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