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许的，将中宫的首饰也称一下。”
张嫣一摆手，她贴身的两个牛高马大的丫鬟夏荷和冬梅抬来一个超大的楠木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黄金首饰，甚至连她大婚时的皇后后冠都在里面。
“这……”
许显纯跪在地上，怎么也不敢叫人秤了。
这时朱由检转过身帮他解围了。
“皇弟见过皇嫂。皇嫂这又何苦？”
“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本宫身为天下之母，自当贡献臣妾微薄之力，再加之本宫一向将周王妃当亲妹妹看待，其父有难，做姐姐的怎可不出手相助？”
朱由检一副很痛苦的模样，转过了身。
这下丹陛下面的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出，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太刺激了。
良久。
朱由检转过身，大手一挥：“称！”
许显纯这才叫拿秤的宿卫将张嫣带来的首饰箱上了秤。
“毛重八十七斤四两，除掉箱子重三斤六两，黄金实重八十三斤八两，折合白银一万三千四百八两。”
只要眼没瞎都知道许显纯做了假，但谁也没有点破。
“皇嫂，你还是将首饰拿回去吧，朕再穷也不差你这点。”
朱由检苦口婆心地劝道。
“陛下，本宫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去战场杀敌，但也不能满食终日，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锦衣玉食，却不管为我们流血流汗的边兵衣不蔽体，食不裹腹。臣妾决心已定，如果还凑不齐军饷，就将宫里的雕花大床卖掉，本宫只要有一草席栖身足矣。”
虽然是早已经说好的剧情，但朱由检听了，还是不自觉地双眼盈满了泪水，而文武百官更是感动得双肩恸动，头都低到地下，再也没人抬得起头。
“好！朕代天下边兵谢谢懿安皇后。许显纯！”
“卑职在！”
歹毒如许显纯也被张嫣的大爱精神所感动，抹了一把眼泪回答。
“拿把大锤来！”
虽然不知道朱由检要做什么，但许显纯很快就叫亲兵拿来了一个大铁锤。
朱由检接过铁锤，冲着文武百官一声大吼：“全部给朕抬起头来！”
众大臣吓得浑身一哆嗦，都抬起头傻乎乎地看着朱由检。
“尔等出来一位，拿朕手上这把大锤，将懿安皇后及周王妃捐献的首饰砸成金饼！”
能坐到朝廷大员位置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个个听了后脖子硬挺着装作没动，其实身子悄悄地往下滑，希望朱由检看不到自己。
万一朱由检再来一句黑子说话，然后点自己的名，那就惹下天大的灾祸了。
周王妃的首饰砸就砸了，但懿安皇后放在最上面的可是她大婚时的凤冠，砸凤冠那可是欺君之罪，可以灭九族的。
“黑子说话！你们不是个个很牛x吗？口口声声精忠报国，要你们拿点银子出来填补军饷，就如割你们的肉一样。你们都瞪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懿安皇后大婚时的凤冠，这是订婚时，朕亲自戴在周王妃手上的戒指，现在全部捐献出来了。你们还是个人吗？”
话音刚落，朱由检将周月娘首饰盒里的首饰全部倒进张嫣的首饰箱里，抡起铁锤就往凤冠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嘴里还在念叨着：“八十！”，“再来八十！”，“又是八十！”
张嫣看到自己大婚时凤冠被砸成金饼，朱由检每砸一下，她心就痛一下，不自觉地两行清泪挂到了腮边。
这个冤家嘴里一直嘟囔的八十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今年二十，和我百年好合还有八十年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张嫣脸上又飞上了两朵红云。
这样做，会不会被天下人耻笑？
但这冤家什么时候考虑过天下人的想法？
张嫣心乱如麻。
砸了好几锤后，朱由检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搞拆迁、装修这种体力活，哪怕出每锤八十的高价，他一样赚不到那快钱。
“现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告诉朕，你们欠朕的钱怎么办？”
朱由检撑着铁锤，指着众大臣怒吼道。
“臣回去即变卖家产，将欠款补足。”
张惟贤本来差的就不多，首先出列回话。
他开口了，其他金额不大的官员跟着表态。
而那些差了上十万以上银子的文官全都扭头看向李国普，希望这个愣头青好事做到底，再次出面咬着周奎这事不放。
毕竟张嫣和周月娘加起来的首饰也没凑够两万两。
朱由检眼睛馀光看到李国普这家伙又准备舍下一身剐来抛头露面了，先下手为强，指着周奎说：“念在懿安皇后慈悲为怀的份上，朕容许你打个借条，五个月内归还。”
“哗。”
众大臣都惊呼出声。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先革去你兵马指挥的官职，将你京城拥有的住宅、田地等所有资产充公，用以抵扣欠款。”
这一招够狠了，连自己岳父都赶出家门，成为一个流浪汉了。
“念在你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偏偏该女儿又是朕的妃子，朕给你一条活路，朕授你江南赋税钦差大臣一职，你回你的老家，收取江南仕族长年来欠下的赋税。收到的先用来抵扣欠款，多出的十成分你一成。”
江南地区富得流油，但仕族以各种理由避税偷税漏税，曾经魏忠贤派了太监去收税，还被打死两人。
朱由检当时和张嫣就定下这个计谋，逼得周奎回老家去办这事。
一方面周奎是苏州府人，对当地豪门望族都能扯得上交情，另一方面他可是国丈，不管皇上现在怎么对待他，但血浓于水，迟早会起用他，所以有心人一定会千方百计巴吉他。
江南收税难的顽疾极有可能在他身上迎刃而解，就算不行，朱由检也留了后手。
事至如今，周奎别无选择。
“老臣遵旨。”
这下老实了，知道跪下接旨了。
“传旨，授周奎户部侍郎，钦差江南四省赋税收缴大臣一职，配征税御前亲兵营，即刻启程！”
曹化淳一听，很快就叫了一个脸上刺字的百夫长到周奎身边。
周奎行礼告别后跟着百夫长出了御门。
朱由检根本不担心周奎一路的生活问题。
国丈而且还是钦差大人，并且手下带着一百名如狼似虎的卫兵，还怕一路不能吃香喝辣？
目送周奎离开后，朱由检继续敲诈起文武百官来。
这次他改变做法了，他不要人家的田地，也不要人家的住宅，只要有男丁的人家给他提供兵源。
“只要曹化淳看中，就能成为朕的御前亲兵，就抵扣五百两白银，每月军饷按三倍支付。如果一旦有战事，殒于战场者抵五千两白银，残于战场者抵两千两白银，立下战功者世袭爵位。”
朱由检这个征兵计划一出，在场家族男丁多的文武百官兴奋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举手报名。
“不过，朕的御前亲兵营个个是配双马、火器和最上好的刀剑和弓箭，此等入伍费用皆由尔等承担。”
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本来想多送几个兵还可以赚上一把的眼睛又变得黯淡了。
朱由检只管出计划，具体执行的事情又落到了曹化淳和许显纯身上。
“众位大人，是否还有本启奏？时候已经不早，无本……”
鸿胪寺卿一见今天上朝的时间已经早就超过常规，礼节性地问一句，准备宣布退朝。
“老臣有事启奏。”
一直没吱声的魏忠贤突然冒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