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们这批口蜜腹剑、阴险狡诈的小人!”
朱由检指着丹陛下的重臣,气得浑身发抖。
“朕本来就不想坐这个鸟位置,你们偏偏一请二请三请将朕请上来坐龙椅,然后呢?你们哪是拥朕为君,明明是将朕驾在火山上烤啊!现在灾祸连连,而蓟镇又兵变,你们是想拿着朕的头颅去换银子花吗?黑子说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都白白净净,没有一个脸长得黑的。
朱由检知道自己又失意了。
穿越过来后,虽然平时尽可能注意言辞,但一激动就容易将穿越前在网络上说的话冒出来。
“我问你,英国公,朕是不是让过皇位给你,你是不是不受?”
英国公张惟贤硬着头皮出来答话,心想我什么时候变黑子了?
“陛下所言极是。”
“最可恶的是魏忠贤那厮,朕对他恩宠有加,赐九锡,以彰其功,然而魏贼竟然在朕有燃眉之急时,魏贼竟然避而不见。都指挥佥事、理锦衣卫事,兼理镇抚司许显纯何在?”
才降职的许显纯满面春风,心想:陛下心里其实只有我,一有事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我。
“卑职在!”
“朕令人带北镇抚司人马将魏忠贤……”
“老臣在!”
御门外传来苍老但尖锐的回音。
什么情况?
连朱由检自己都懵了。
只见穿着一身补丁打补丁的他还在万历年间入宫时的小太监服饰的魏忠贤,象个拉犁的老牛一样,双手按在地上,躬着身子,吃力地拖着一个大板车从御道上走来。
板车后面还有两个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年人也拼尽全身力气帮他推车。
看着板车上那个朱红大木箱,朱由检想起了昨晚红梅向他密报的情报,心里有数了。
他抿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心想:难怪魏忠贤历经三朝屹立不倒,他的机遇和能力过多非其他文武百官可以相提并论,真正做到了对皇帝雪中送炭、绝渡逢舟。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就躲在御门外,一直等到这最佳时机才出现?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更何况在伴君如伴虎的朝廷。
至少这一次,魏忠贤又做对了。
“许显纯,你眼瞎啊?还不去帮九千九百九十岁拉车?”
这下轮到许显纯傻眼了。
什么时候帮老磊爷推板车过马路成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日常工作了?
君命不得不从。
许显纯只能大步上前,去接魏忠贤肩膀上的瓣车麻绳。
魏忠贤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吼了一声:“滚!”
滚是不可能滚的。
今非夕比。
今日的自己可是皇上身边的不红炸子鸡,可不是以前那个跪舔你的小锦衣卫百夫长。
许显纯又不敢明目张胆和魏忠贤做对,只能板车后,硬生生将魏良卿和侯国兴挤到一边,自己站到中间推起车来。
话说放进显纯这厮倒是有一把力气,他死轻往前一推,魏忠贤再也装不下去,两脚离地被后面推着往前走了。
“老臣未能及时前来点卯,罪该万死,求陛下治罪!”
魏忠贤装作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匍匐在地上对朱由检请罪。
“魏爱卿快快请起!”
爱卿?
两列的文武百官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人不能这样双标啊!
刚才要派北镇抚司去抄家拿人了,人家自送上门了,却变成了爱卿?
“爱卿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魏忠贤一听这话,一下变得生龙活虎了,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破大褂,睥睨了众臣一眼,轻咳一声后回道:
“臣昨日上朝后在家苦思冥想,陛下对老臣的恩宠,如泰山之重,似海深天高,臣铭感五内,唯有竭诚尽节,以报圣恩。”
众臣有的甚至偷偷撇起嘴来,心想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是朝廷第一大蛀虫,你不挖陛下的墙角,已经是良心发现了。
魏忠贤自然不会顾及文武百官的感受,眼睛只看着朱由检,他接着说:“老臣倾尽所有,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
侯国兴上前两步,贴眼对魏忠贤说,但声音大的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孩儿家族凑起来的全部家当。”
魏忠贤狠狠白了侯国兴一眼,心里暗暗地骂道:你猴急什么,老夫还会少了你一份?
但事到如此,只能将他的话也补充进去。
“还有奉圣夫人家族鼎力相助,总算凑够了二十万两……”
“哗!”
全场文武百官惊呼出声。
虽然都知道魏忠贤贪了不少钱,但他手下也有那么多当差的,花费也是巨大,再加之自古至今,没有人闲着将银子堆在床上睡着玩,多半都会用来买田地、房产、商铺等投资,或者买珠宝等奢侈品,现金流肯定不足,怎么可能一次性拿出二十万两白银?
他们没想得到的事情多着呢!
魏忠贤又睥睨了众臣一眼,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黄金!”
说完,他亲手将箱盖打开,金灿灿的金元宝一层层摆放得整整齐齐。
“陛下请查点。这是一万两黄金,这是晋商银号通存通兑的十万两黄金银票,这是江南钱家开的永利当铺开的随当随取的九万两当票。”。
大概率前面都是请人拉的,只是进了御门,别的家丁没办法进来,魏忠贤又正好演出一番好戏,才这样出现的。
朱由检走下御座,先拿起一锭金子对着阳光照了一照,然后拿起银票看了一眼,随手就将银票和见帐簿交给了跟来的王承恩。
“看看!什么叫忠心赤胆?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肝脑涂地?”
朱由检紧紧地拥抱着魏忠贤,珠泪双流,哽咽着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朕得魏爱卿,尤如尧皇得舜也!”
此情此景,看得众臣都忍不住沾湿了双眼,但仔细一想,不对,尧是禅让给舜的,难道这个糊涂皇上又打算让位不干了?
全都慌得一批。
没等他们想个明白,朱由检又大踏步回到了御座上,响亮地说道:“九千九百九十岁、司礼监掌印、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魏忠贤宽大老成,几近完人;智勇过人,可与朕共谋天下……”
文武百官个个垂头丧气,特别是以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为首的勋贵宗族更是痛心疾首,心里想:早知他如此荒腔走板,当时还不如择一远亲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