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为金所困,可知金下有两点,而道友只缺一点,所以解难无须求人,只需屋内二位一龙一狗施以援手,道友的困境迎刃而解。”
“伯爷有何事所困?侄儿定当不遗馀力为伯爷解困。”
魏伯卿首先拍起胸脯来。
“没有干爹就没有我娘,没有我娘就没有我,只要干爹过得好,孩儿愿意为干爹倾尽所有。”
“都是老夫的好孩子。”
魏忠贤将朱由检逼他捐献二十万两黄金的事对两个晚辈详细说了一遍。
“伯爷,那个野种小儿欺人太甚,事已至此,不如召集兵马,杀入后宫,让其两兄弟结伴同行而去!”
魏良卿和魏忠贤一个德行,一听到要他的钱,就象挖了他家祖坟一样。
“啪!”
魏忠贤瞄了那个仰头看天的算命瞎子一眼,扬手就给了魏良卿重重的一巴掌。
“天杀的灾星!你想让我们老魏家斩草除根,从此百家姓除了魏姓吗?”
魏忠贤又瞄向侯国兴,侯国兴装沉思状,低头不语。
“杀入后宫,想得容易!就凭府里的老习病残,还是东厂的几个士兵?你可曾晓得,如今的锦衣卫被许显纯统管,紫禁城的宿卫全都换了人,更何况崔呈秀关入了大牢,京城的御林军全控制在张惟贤手上,你带人闯宫,不是以卵击石吗?你个扫把星,以后再敢胡言一句,不用皇上动手,老夫必定大义灭亲,将你这王八蛋送去午门候斩!”
侯国兴这才抬起头来,朝着魏忠贤深深一揖道:“干爹息怒,良卿兄也是一时气极,当不得真的。只是二十万两黄金,实在无法凑齐。”
魏忠贤这才想起客氏的事,拍了拍侯国兴的肩膀问道:“你一早出门,没见过你娘吧?”
“正是!”
“恐怕你一段时间甚至永远都无法见到你娘了。”
“啊?干爹此话怎讲?”
老侯家过上好日子全靠客氏一人之功,侯国兴倒也是孝敬。
“老夫就是因为皇上派人将你娘押到乾清宫守灵,才不得不答应他的捐钱要求,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只要老夫这二十万两黄金不送到,估计你娘绝无生理!”
魏忠贤又扭头看向魏良卿,接着说:“老夫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我死后,东林党徒必定捏造罪名,不将老夫灭九族绝不会甘休!”
魏忠贤话一讲完,魏良卿和侯国兴都吓得牙齿碰得咯咯作响。
“龙生龙来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命要富,拣块白纸也变布,命要穷,拣块金子也变穷。天上星宿下凡,何必担忧富贵荣华?”
算命先生又发话了。
“活神仙,求你给老夫指条明路,老夫给你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吾等亦如此!”
这一下不仅仅是魏忠贤跪下了,两个小辈跟着跪了下来。
“男人是搂钱的耙,女人是装钱的匣,能让耙子缺个齿,不让匣子没有底。先救女人为重!”
算命先生揭开了谜底。
“老神仙所言极是!”
侯国兴脸上笑开了花。
“道友,趁着时辰还早,赶紧凑足款项,能卖的卖,能当的当,二十万两黄金说起来很多,但与江山社稷比起来又算几何?要知道道友这屋里必有一龙一狗,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由磨砺出。不吃得苦中苦,怎能做人上人?”
算命先生这番话彻底让屋里的三人都下定了决心,忙着找人卖田卖地,拍卖珠宝去了。
……
朱由检自魏忠贤走后,想着许显纯要来,一直在书房里等,结果等到天黑了还没见他的人影。
许显纯没等到,却等来了才接过御马监掌印,统领腾骧四卫营禁军之职的曹化淳。
“奴婢想请陛下移步校场。”
“哦?”
看到曹化淳满脸喜色,一来就请自己出门,朱由检有点摸不清头脑。
“所为何事?”
“请陛下发饷!”
朱由检一听,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好你个曹化淳,老子敲诈魏忠贤的银子还八字没一撇,你倒好了,直接问老子要帐来了!
“陛下所辖四营禁军,以后皆为陛下死士,陛下不亲自前去发饷,何能安兄弟们之心?”
曹化淳一点都没在意朱由检的神情变化,还是在自说自话。
“好好好你个曹伴伴,要朕发钱可以,但银子呢?”
“回陛下话,银子早已准备到位,只需陛下到场即可。”
“啊?”
朱由检面露喜色,又狐疑地看向曹化淳。
“奴婢劝涂公公前去镇守祖陵,只不过多言了一句,说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如果涂公公不早点起步,万一陛下改变主意,那恐怕神仙无救不了他。”
“哦?然后呢?”
朱由检一听,似乎很有戏,好奇地追问道。
“然后涂公公将北京城的家小全都拜托奴婢照料,奴婢当然从命,在其离京后租了一个院子给他老小入住,顺便将他私藏的银子全都取出来,用做军饷。”
“好!好!好!”
朱由检连说三声好。
“朕喜欢!”
“带路!”
校场内,腾骧四卫营禁军个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看到朱由检过来,个个拍得胸甲“嘭嘭”响。
“我们是什么人?”
曹化淳大声喊道。
“腾骧四卫!”
四百号人异口同声。
“我们的任务是?”
“守卫陛下!”
“是谁给了我们银子?”
“陛下!”
“是谁给了我们荣耀?”
“陛下!”
“我们应该怎么做?”
“为陛下生!为陛下死!”
朱由检听得热血沸腾。
谁说崇祯年代没有好将领,曹化淳练兵就不比后世的袁大头差!
“你们都得记得你们说的这句话,一定要深深刻在你们的脑门上!”
“为陛下生!为陛下死!”
四卫营的官兵个个举着手上的兵器响亮地喊着口号。
“全部都有!开刻!”
什么情况?
朱由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卫营的士兵分成面对面的四列,都拿起自己手上的匕首在对面士兵的脸上刻起了字。
等到每个士兵都满脸血糊糊地对着朱由检,他情不自禁地眼框温润了。
每个士兵脸上都刻着八个大字:“为陛下生!为陛下死!”
“同志……”
朱由检一激动就容易说漏嘴。“同志一心,其利断金!以后尔等就是朕的亲兵,每个人连升三级!粮饷自今日起,三倍供给!”
敢在脸上刻字,说明已经没给自己留半点退路。
这种亡命之徒不加官进爵,怎么能收买人心?
“御前亲兵营,列队!领饷!”
朱由检也懒得算三倍的军饷到底该给多少银子,反正人手一个十两重的大元宝送了出去。
曹化淳想过来帮忙发银子,被朱由检一手挡开。
“这是朕的亲兵,朕的命就交给在场的兄弟们了,朕不亲手给朕的兄弟发银子,朕还算是人吗?”
四卫营的亲兵个个哭得稀里哗拉,脸上割出的血字成了一条条血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都甲胄在身,但全场官兵同时双膝跪了下去,喊声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