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柴家庄。
夏日的晨光通过雕花木窗,洒在正厅的青砖地面上,映出活跃的光影。
柴进身着锦缎便服,正手持一份帐册,与种来相对而坐,案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茶点,热气袅袅。
“三弟,这是近三个月庄内的收支明细。”
柴进将帐册推到种来面前,指尖点在其中一页,“土地改制后,佃户们积极性大增,已经有的粮食收成比去年翻了三成,除去留足口粮与上缴官府的部分,馀粮可酿酒、制酱,预计能增收五千贯。”
种来拿起帐册,快速翻阅。
帐册记录详尽,从土地租贷、粮食产销,到庄园内开设的铁匠铺、织锦坊营收,一目了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兄长经营有道,这般下去,不出两年,柴家庄便能成为沧州第一富庶之地。”
“这都是三弟的功劳。”柴进摆摆手,眼中满是敬佩,“若不是你提出‘分田到户、按产分成’的法子,佃户们哪有这般干劲?还有那铁匠铺改良的农具,织锦坊新创的纹样,都是你点拨的结果。”
种来放下帐册,沉吟道:“如今庄内经济虽稳,但仍需拓展门路。可派些精明的庄客,将咱们的酒、酱、锦缎运往青州、济州等地贩卖,打通商路。另外,乡勇的训练不可松懈,需定期与沧州驻军演练,确保庄内安全。”
“三弟放心,我已安排妥当。”
柴进点头,“商队下周便出发,由庄内最得力的管家带队;乡勇每日晨练,教头正是你举荐的那几位退伍老兵。”
两人正商议间,庄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是庄客的通报声:“大官人,种官人,沧州府衙差人送来公文,说是加急的!”
种来与柴进对视一眼,皆是一愣。种来起身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公服的府衙差人快步走入正厅,双手捧着一份密封的文书,躬身道:“种官人,这是枢密院下发的告身,由沧州知府大人转递,命小人即刻送达。”
“告身?”种来心中一动,接过文书。
所谓告身,是北宋官方授予官员职务的正式凭证,上有官职、任职任务及朝廷印玺,是官员任职的合法依据。
他拆开密封的火漆印,展开文书细看。
文书上字迹工整,明确写道:
“兹命沧州兵马都监种来,即日启程前往登州,与马政、呼延灼汇合,一同出使金国,商议夹击辽国事宜。待事成归来,另有擢升。枢密院政和八年。”
种来看完,眉头微挑。
童贯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将他派往登州执行出使任务。
这一趟行程,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出使金国,可亲眼见识金国虚实,为日后北伐积累经验,但路途遥远,且沿途盗匪猖獗,风险不小。
柴进凑上前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三弟,这出使金国,路途遥远,怕是凶险重重。”
“无妨。”种来收起告身,语气沉稳,“身为朝廷命官,当为国效力。只是这一去,沧州的事务,还要劳烦大官人多费心。”
“三弟放心!”柴进拍着胸脯道,“庄内的经济、乡勇训练,我定会打理妥当,绝不让官人分心。你尽管放心前往,柴家庄永远是你的后盾。”
种来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与柴进相识以来,柴进始终对他鼎力支持,这份情谊,他铭记在心。
“兄长,我有几件事,需向你反复叮嘱。”种来神色严肃起来,
“其一,土地改制务必坚持下去,若有地主豪强阻挠,可借助沧州知府的力量压制,切不可半途而废。其二,商队出行,务必配备足够的护卫,避开盗匪猖獗的路段,若遇紧急情况,可联系沿途官府或驻军。其三,乡勇训练要注重实战,多演练攻防之术,若有辽谍或盗匪侵扰,务必全力抵抗,保护庄内百姓与财产安全。”
“我都记下了。”柴进认真点头,“三弟所言,我定会一一照办。你在外也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种来又嘱咐了几句庄内的具体事务,随后对府衙差人道:“辛苦差官,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就说种来即刻准备,明日启程。”
“是,种官人。”差人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一天,种来忙碌不停。他回到自己的府邸,收拾行囊,备好衣物、钱财、兵器及出使所需的文书。
又召集了几名心腹护卫,交代了行程安排,命他们备好马匹,随时待命。
傍晚时分,柴进在庄内设宴为种来饯行。
宴席上,两人推杯换盏,再次商议了沧州的各项事务。柴进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种来:“三弟,这是我写给登州柴氏分庄的书信,你到了登州,可持此信前往,他们会为你提供所需的一切帮助。”
种来接过书信,收好道:“多谢兄长有心。”
宴席结束后,种来回到府邸,一夜未眠。
他反复思索着出使金国的细节,以及沧州的后续发展,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未知的忐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种来便带着四名心腹护卫,牵着马匹,来到柴家庄门口。
柴进早已等侯在那里,身后跟着一众庄客。
“三弟,一路千万保重啊!”柴进握住种来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兄长,保重!”种来翻身上马,对柴进拱了拱手,“沧州之事,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出发!”
四名护卫紧随其后,一行人朝着登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柴进站在庄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晨雾中,才缓缓转身返回庄内。
从沧州到登州,陆路距离约八百馀里,沿途需经过冀州、德州、青州、莱州等地。
种来一行身负紧急使命,赶路甚急,每日行程都在一百五十里以上。他们晓行夜宿,不敢耽搁,沿途只在官府驿站或较大的集镇休整补给。
一路上,种来亲眼目睹了北宋乡村的景象。
土地肥沃,田地里庄稼长势喜人,但也有不少流离失所的灾民,衣衫褴缕,沿街乞讨。
种来心中感慨,北宋虽看似富庶,实则内忧外患,百姓生活困苦。
途中,他们也曾遇到过几伙小股盗匪,但种来与护卫们武艺高强,盗匪们根本不是对手,几下便被打退。
而种来也借此机会,打探了沿途的盗匪情况,得知青州、莱州一带盗匪最为猖獗,其中以桃花山的李忠、周通势力最大。
“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