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郓城县衙大堂内气氛凝重。
知县时文彬正对着林冲急切叮嘱,堂下站着一名身着公服的官员,正是济州缉捕使臣何涛。
此事需从昨日说起——
何涛自其弟何清处得知生辰纲劫案线索,知晓作案者中有本地小贩白胜。
他当即带人前往白胜家中,人赃并获,搜出部分劫来的金银珠宝。白胜熬不过酷刑,供出了晁盖等人。
济州知州叶祖洽见状,即刻签发缉捕文书,命何涛连夜赶往郓城,协同林冲捉拿晁盖一行。
“林主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万不可再让晁盖那伙强人逃脱!”
时文彬指着何涛递上的文书,语气急促,“你速速带着雷横、朱同两位都头,领兵前往东溪村,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遵命。”
林冲躬身领命,目光扫过一旁的雷横与朱同,两人神色紧张,眼神中却藏着几分慌乱,显然早已心有所属。
片刻后,林冲点齐二十馀名捕快,与雷横、朱同一同上马,朝着东溪村疾驰而去。
路上,雷横凑到林冲身边,低声道:“林主事,晁盖庄中庄客众多,又有刘唐、阮氏三兄弟那般好手,咱们若是硬闯,怕是会有损伤,不如先在庄外布阵,再派人劝降?”
朱同也连忙附和:“雷都头说得是,晁盖素来仗义,或许只是一时糊涂,若能劝他投案,也能少些麻烦。”
林冲心中冷笑,早已看穿了两人的心思。
他淡淡道:“不必多言,直奔庄院正门,今日务必拿人。”
雷横与朱同对视一眼,皆面露急色,却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不多时,众人抵达东溪村晁盖庄院。林冲勒住马缰,高声喝道:“晁盖何在?朝廷有令,尔等劫夺生辰纲,罪证确凿,速速出来受缚!”
庄院内一片寂静,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手持兵器,站在门内,神色凝重。
“林冲,你休要猖狂!”晁盖怒喝一声,“生辰纲乃是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我等劫之,是为百姓除害,何罪之有?”
林冲翻身下马,缓步上前,目光扫过众人:“劫夺官物,便是死罪。今日我奉命捉拿,尔等若敢反抗,休怪我刀下无情!”
雷横与朱同见状,连忙上前,假意呵斥晁盖:“晁保正,事已至此,快快束手就擒,我等定会在官府面前为你求情!”实则暗中给晁盖使眼色,示意他从后门逃走。
晁盖心中一急,正欲开口,却被吴用用眼色制止。吴用上前一步,笑道:“林主事,凡事好商量。我等并非有意与朝廷为敌,只是一时糊涂,还望林主事网开一面。”
林冲看着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网开一面?哼,除非你们随我回县衙伏法。”
就在这时,雷横悄悄后退一步,对着朱同使了个眼色,两人正欲分兵,一人守住前门,一人去后门“放水”
林冲看的清楚,厉声喝止:“雷都头、朱都头,守住前门,不得擅离职守!”
雷横与朱同心中一惊,没想到林冲竟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只能停下脚步,满脸焦急地看着晁盖,却无计可施。
林冲不再理会两人,转头看向晁盖,语气突然压低:“晁保正,你可知我家官人种都监?他素来敬重江湖豪杰,若你今日束手,我可保你性命。”
晁盖一愣,不知林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用却心中一动,连忙道:“林主事,我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若就此伏法,未免太过冤枉。不知林主事口中的种都监,可否为我等做主?”
林冲心中了然,吴用果然精明。
他缓缓道:“种都监远在沧州,若你等肯弃暗投明,我可引荐你等前往沧州,暂避风头。”
晁盖眼中闪过一丝尤豫,看向吴用。吴用连忙点头,低声道:“保正,林主事既然肯相助,便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林冲见状,心中暗自得意。
他转头对捕快们道:“尔等守住庄院四周,不许任何人进出!”随后又对雷横、朱同道:“两位都头,随我入庄搜查!”
雷横与朱同心中虽急,却只能跟上。进入庄院后,林冲故意放慢脚步,给吴用使了个眼色。
吴用何等精明,立刻会意,拉着晁盖,悄悄朝着后门退去。
“林主事,你看!”朱同突然指向院内一处厢房,“那里似有动静!”
林冲心中一笑,配合着朱同前往厢房查看,故意给晁盖等人留出时间。
待他们赶到厢房时,里面空无一人,而后门早已敞开,晁盖、吴用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好!他们跑了!”雷横故作惊慌地大喊。
林冲“怒喝”一声:“废物!连人都看不住!”心中却已安定。
他转头对捕快们道:“搜查庄院,务必找到生辰纲!”
捕快们立刻散开,不多时,便从厢房地窖中搜出了大量金银珠宝,正是被劫的生辰纲。
“太好了!生辰纲找到了!”时文彬派来的随从大喜过望。
林冲看着满箱的金银,心中松了口气。
人放走了,既完成了种来的嘱咐,让晁盖记下了恩情;纲银找到了,又能给州府一个交代,保全了自己与种都监的名声,可谓两全其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江气喘吁吁地赶来,见庄院大门敞开,捕快们正在搬运金银,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林主事,晁保正何在?”
“被他们跑了。”林冲故作惋惜,“不过还好,生辰纲尽数追回,也算是没白费功夫。”
宋江心中一松,随即又面露担忧:“这可如何是好?晁盖跑了,官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林冲淡淡道,“生辰纲已追回,此案也算告破。至于晁盖等人,日后再做追查不迟。”
雷横与朱同也松了口气,虽然没能亲手放走晁盖,但终究是让他逃脱了,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而此刻,晁盖、吴用等人正朝着沧州方向疾驰。路上,晁盖感慨道:“今日多亏了林主事,不然我等怕是已身陷囹圄。”
吴用笑道:“保正,林冲此人不简单,他背后有种都监撑腰,今日放了咱们,定然是希望咱们能投靠种都监。我刚才故意问他该往何处避难,他让咱们去沧州柴大官人府上,便是此意。”
晁盖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种都监能有林冲这样的手下,定然也是位英雄豪杰。咱们前往沧州,既能避难,也能打探一番,若种都监真是明主,投靠他也无妨。”
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正是如此。柴大官人素来好客,与种都监也有交情,咱们去了沧州,定能得到妥善安置。日后若有机会,再报答林主事与种都监的恩情。”
一行人加快脚步,朝着沧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