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风从佛像底座暗格中取出半块凤印,金玉镶边的印体上,\"慈懿\"二字仍清晰可辨,而断裂处却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他取出早已备好的玄铁匣,将凤印放入其中,又以七叶莲汁浸过的丝绳缠绕三圈——此绳遇毒则断,可防途中被人调换。
“回宫。”萧谨言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五人改扮成送殡的孝子贤孙,沉香木匣外罩上\"先妣灵位\"的白布,趁着夜色离开峨眉。
山路崎岖,欧阳勋的铁骨扇始终未离木匣三寸;江子安的罗盘指针一直指向匣中凤印;赵怀义沿路撒下特制的七叶莲粉——若有人跟踪,踏之即现蓝光。
行至嘉陵江畔,一艘乌篷船悄然靠岸。风急浪高。
原来老叟是他们刚来时就安排好在此等候的。
入宫那日,皇帝独坐暖阁,面前摆着那方沉香木匣。
话音未落,皇帝却抬手制止。他缓缓展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半枚七叶莲干花——与萧谨腾大婚时,宇文琼亲手系在合卺杯上的一模一样。
御书房内,独孤帝轻轻抚摸着那本《山海经》的封皮,指尖在烫金文字上流连。
登基十多年,他仍不习惯这间先帝曾经日日批阅奏折的房间。
檀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每一本都被朱笔批注过——不是他的字迹,而是右丞相柳世安的。
独孤帝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门被推开,柳世安一袭紫袍缓步而入,虽已年过五旬,却腰背挺直,步履稳健。
他行礼的姿态恭敬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仪,仿佛他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皇上接过,随手翻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柳世安的手笔,只在最后留了一行空白,等着他盖上玉玺。
待脚步声远去,独孤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将朱笔掷于案上,墨汁溅在明黄色的龙袍袖口,如血般刺目。
窗外春光明媚,御花园中百花盛开。
独孤帝的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那排先帝留下的典籍上。
自登基以来,他忙于应付朝政——或者说,忙于应付柳世安安排好的\"朝政\",尚未有时间整理先帝遗物。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搬来木梯,爬上去取下那些尘封的书籍。
最边上是一套《资治通鉴》,旁边是几本兵法典籍,然后是《山海经》当他的手碰到《山海经》时,书册中突然滑落出一物,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弯腰拾起,发现那是一朵干枯的花,花瓣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花蕊处有几点黑色斑点。
花被小心地压平,夹在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中,纸上写着一行小字:\"朱颜改,三载命尽。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这不是普通的花。父皇生前最爱鲜花,御花园中四季不断,但从未见他收藏干花。
而且这行字迹独孤帝急忙从案几抽屉中取出先帝的手谕对比,字迹一模一样。
独孤帝的手开始颤抖。他翻开《山海经》,发现书中夹着更多干花,每一朵都被小心保存,旁边标注着日期。处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每次\"赏花\"后的身体状况。
独孤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不是简单的赏花记录,而是证据。父皇在记录自己如何被下毒!
他猛地合上书册,将干花和笔记小心收好藏在袖中。必须找人验证这些花的来历。但找谁?太医署的人大半是柳世安安排的,朝中大臣多是柳党
一个名字浮现在他脑海中——程砚舟。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因直言先帝病情有异而被贬为药库看守。最重要的是,他是已故程太医的儿子,而程太医是先帝的心腹,在先帝驾崩前一个月\"意外\"坠井身亡。
夜色如墨,皇上换上一身太监服饰,在侍卫统领韩昭的掩护下悄悄来到太医院药库。
韩昭是先帝留给他的暗卫,也是少数几个他能完全信任的人。
药库内烛光昏暗,程砚舟正在整理药材。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清秀,却因常年皱眉而在眉心留下两道深深的纹路。
见到皇帝亲临,程砚舟明显一惊,随即跪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