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尝真身一拳砸碎高山,奔向魁悟老人之前。
他的阴神与符道人的战场早已转移到更远处。
中年儒士身影与符篆道人游斗了许久,除了以及其缓慢的速度书写“春”字之外,一直未用其他手段。
直到此时,儒士身影摊开手,手心之上,刚写好的春字如获敕令。
一缕缕尤若实质的春风,裹挟着粒粒春种,径直撒向符道人布下的五行大阵。
只是这些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种子。
在道人火符化作的千丈火部神灵乱拳之间,水符凝成的青色鲤鱼吞吃之中,撮土成山的三山五符镇压之下,木符的木作偶人围追堵截里,正不断消弹。
春字的轨迹路线,也在夹击之下七弯八拐,条忽不定。
双方各自更换一口纯粹真气。
中年儒士身影已气促力衰,符篆道人却气息匀缓。
符篆道人扯了扯嘴角,讥讽之意,十分明显。
一个玉璞境也想耗过他这个背靠小天地的飞升境?
然而就在此时,中年儒士再次伸手,一张写着几行小字的纸张出现在掌心。
正是此前三山九侯在随驾城赠予的亲笔救令。
在中年儒士伸手点在纸上三山九侯名字的瞬间。
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纸张竟化作笔直一线,完全无视天地禁制,精准出现在飘摇的“
春”字旁。
下一刻,一位衣袂飘摇的彩衣女子悄然出现。
她身躯庞然如悬空明月,一双金色眼眸中没有神灵的冰冷,反倒带着温婉柔和的神色,有看人的鲜活感。
她正是天下符的真灵,在符一道的地位和身份,就象那几种神仙钱的“祖钱”。
这尊大道显化而生的符篆真灵分身,站在道人水符凝聚出的河床尽头,将“春”字轻握掌心,随后如插秧般缓缓挥散。
每一把“青秧”落下,便是她向五行阵中撒落的不计其数的符种。
这些春字之种,遇火而生,遇水而延,遇土而长,遇木而攀。
于是火熄,土碎,木枯,水干。
一位飞升境修士精心打造的五行阵法,就这样轰然消散。
而自称会几张大符的符道人,却连反制的念头都升不起。
因为这被中年儒士用一张纸条唤来的符真灵是其他修行符篆之道的修士,无法合道十四境的根源。
别说炼制千万张符篆,就是数量再多,其他修行符篆者,都无法凭此证道。
只因为这条道路上,已有三山九侯独坐尽头。
符篆道人眼中尽是不甘,身躯却已在春种疯长下寸寸崩解,化作滋养符篆真灵的点点灵光,消散无踪远处观战的黄天道人,在苏尝一拳砸碎魁悟老者时,就有点坐不住了。
再等到苏尝阴神出手,招来三山九侯符篆真灵分身,将又一佛身逼退,更是将手中那朵金色莲花都丢掉了。
城外。
一只脚踏入神到后,苏尝真身的拳意愈发磅礴。
他一边体悟着新境界的玄妙,一边挥拳如雨,将张脚召唤出的新佛身砸得金光溃散。
孙道人看了一眼,微笑道,“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张脚欲言又止,真身有意无意警了眼那炫香。
此时已经燃烧大半。
孙道人叹了口气,“我知道,直到现在,你还是有所藏掖。但这么打下去,很难收场的。”
张脚忽然出声道,“不着急。”
孙道人有些讶异,怎么感觉这话说的有点不同寻常。
张脚再次沉默,未做任何解释,只是在心中道,急什么,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他在等!
等那柱香燃尽,等持剑人暴起发难,儒家为避锋芒不得不暂时放开天幕的刹那!
那时,便是他用否黄旗卷走苏尝真身与阴阳神的最佳时机。
什么五五分帐?
这大有潜力的青衫少年,合该全是他张脚成道的资粮!
孙道人这边虽然没有想通张脚在盘算什么,不过无所谓了。
收到苏尝心声提醒准备出剑的他,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剩下的战场之中。
场中。
身为戒罗僧的沙弥警了眼苏尝阳神手中的长剑,有些不耐烦,“还不出剑?”
调度了所有心念光点的高大人影,缓缓摊开手掌,在转投而来的符篆真灵加持下,于光亮如水的锋刃之上伸手一抹。
长剑嗡鸣,剑身骤然流淌出五彩琉璃般的光华,一股‘革鼎天命’的苍茫剑意顿时沛然而出!
戒刀沙弥瞳孔骤缩,问道,“这就是那把革天?”
面目无比清淅的高大身影笑道,“没错。”
沙弥内心巨震,死死盯住对方,再不敢有丝毫小。
他主动摆出古老刀架,一身磅礴刀意如法相显化,在四周铺开奇异画卷。
有仅存头颅四肢的琵琶弹奏者,有无头之人作吹笛状,有只剩上半身的抚琴女子,有无臂者身侧悬羯鼓作拍打状。
种种奇形怪状,匪夷所思。
高大阳神身影向前行走,双手持剑,五彩长剑的锋刃剑尖拖拽出纤细琉璃光线,如割破光阴长河,开辟出太虚界线。
沙弥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伸手一招,手中戒刀之上,顿时有层层叠叠的金光流转他双手握刀,有些色厉内在的冷笑道“锋刃无眼,若是不幸被我打散,可别怨天尤人,这是你自找的。”
对方未答一字,整个人象是在—无声而笑。
似乎能将他的心虚看穿一般,这让沙弥第二次心生忌惮。
第一次,是因为那把革天小剑。
这一次,却是眼前这个人。
对方一身气势太怪了。
明明没有半点那种神灵的冰冷,高高在上,但仍让他感觉到一种洞察一切的俯瞰。
就象走到了一面镜子前一般。
还没等他想明百为什么。
持剑的高大人影手腕轻轻拧转,脚步不急不缓走向持刀沙弥,“告诉你一个道理,革命者,从来不会畏惧纸老虎!”
下一刻,大地剧烈震颤,地底闷雷阵阵,人影已消失在原地,原先的脚下现出一个大坑。
剑光如电。
弹琵琶者头颅躯干瞬间爆碎,无头吹笛人连同长笛随之化作飞灰!
抚琴女子胸膛被洞穿后,高大阳神的身影这才凝实在女子身前。
他手臂一振,长剑挑着那残破的上半身,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