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隋皇帝表态之后。
苏尝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袁高风。
在武道已是止境,并且有剑斩飞升战绩的青衫少年投过来的视线下。
后者自然没有半点底气。
可是没有底气,不代表老人就想低头哈腰。
他神色不卑不亢地问道,
“我与你只是意见不同,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苏尝一个字不说,就是迅猛一拳,打得措手不及的老人撞入后殿。
袁高风当场吐出一口金血,撞烂了屋门和桌子,在墙角那边,倒地不起。
此时苏尝才淡淡说道,
“让你这种投降派掌握文庙与大阵,我不放心。”
袁高风有些发愣,靠着墙壁坐起身,本想着好列要说上个一两句话再动手。
所谓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好岁还有“一言”不是?
哪里有这般不讲理的?这不是仗势凌人?
他堂堂大隋豪阀袁家的老祖宗,十境神,坐镇文庙之中,哪里受过这种气性。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有本事再来一场!”
然后青衫少年站在那里,授起袖子望向袁高风。
老人咽了口睡沫,
“我在自言自语呢,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老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苏尝想了想,“这么怕的话,那我压压境,咱俩再打过一场?”
袁高风彻底怒了,到底不是任人欺凌不还手的性子。
当初他好岁也是马上打天下的儒将。
他站起身怒色道,“打就打,怕你娘!”
片刻之后,老人在殿里躺着,金身上满是裂纹,一时半会是注定站不起来了。
老人望着默不作声的大隋皇帝。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如此屈和辛酸,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决定等下修养好了,就离着山涯书院这几人远远的,
大隋京城也不待了。
办完这件事情后,苏尝并未在文庙多待,告辞一声后,便与茅小冬一前一后离开。
在街道上,青衫少年用心声对轻声对老人感慨,
“看来宋正醇将死一事,确实让大隋皇帝动心了。”
茅小冬与他一起回转,笑道,
“毕竟身为帝王,不是万不得已,没有谁乐意签下城下之盟,寄人篱下,给朝野上下埋怨。
而且你说的也没错。
真要让国境四周都被宋氏的藩属兵马团团围住,他们戈阳高氏躲起来,就真能苟延残喘了?
除了故意装睡的,普通人都能想得通,大隋皇帝又不傻,会比常人看得更远些。”
苏尝轻声道,“再远也还是食千万人,供一家之兴。”
茅小冬欲言又止。
青衫少年又笑道,
‘茅山主放心,我知道历史前进的阶段性,不会想着一而就的事情。
现在我们和大隋看起来还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也就有着合作的可能。
我准备借大骊的高压之势,在大隋实践一部分理论。
最开始就以商行的商业活动来进行,招募工人,推广良种,发展一些基础的娱乐与民生。
从山涯书院走出来的学子,一部分可以去往各地商行旗下的私塾、大学,将新学学问传播给更多人。
一部分则可以去往藕花福地,磨砺自身的执政本领,
等商行的脉络与大隋各地百姓兼容,再由我等坐镇。
那么大隋最后姓什么,走什么路,就半点由不得那些世家与皇帝了。”
高大老人表情先是微微一惬,随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心中感慨了一声,小齐选择的学生,果然不需要他操什么心。
之前在见到少年后,他就想提醒对方,元婴破境路身上五境,精髓只在‘合道”二字之上。
在于如何看待这个世界,才更加全面且透彻。
在于晓得天地运转的规矩后,发觉到底有哪些条条框框可以被打破。
继而走出新道,慷慨而行,就是‘合道”!
茅小冬觉得,只要苏尝的路能被越来越多的浩然百姓所认可,在大道上不断前行。
到时候哪怕儒家的学宫和书院圣人不想听,最后也得乖乖捏着鼻子认!
距离大骊京城最近的仙家门派长春宫。
山下戒备森严,满是铁骑精兵,
皇子宋和与他娘亲站在山顶,望着这一幕笑问道,
“皇叔这是准备要纂位?”
宋和很快就自己摇起了头,
“可是需要这么麻烦吗?直接弄出一桩刺杀不就行了?
以大隋的死士,卢氏王朝的馀孽的名义都可以?
娘亲,我估计等父皇真不行了。
别说大骊边军,就算朝堂上,也有不少人会着皇叔登基吧,
最终向着我和娘亲的,多是些文官,不顶用。”
他身边的妇人自从派谍子刺杀南下大隋的苏尝一行失败后,就失去了大部分权势。
此时这位皇后娘娘却很镇定的微笑道,
“和儿,别这么小你皇叔。人家心大着呢,瞧不上一张龙椅。”
宋和不太相信。
瞧不瞧得上是一回事,世俗王朝,谁还会嫌弃龙椅屁股?
妇人安慰道,“大骊朝野,士气民心还行。”
宋和转过头,“民心?娘亲,你不是一直说那些都是愚昧无知的蚁吗?能有什么用?”
妇人掩嘴娇笑,
“这种话,我们母子谈心无妨,可是在别的场合,切记,知道了就知道了,却不可说破。
以后等你当了君临一洲的九五至尊,也要学会装傻。
你占着大义名声,就等于多一分机会得到儒家学宫这张虎皮护身。”
宋和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么对待山上人呢?”
妇人竟是有些尤豫。
宋和说道,
‘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父皇和国师为何一直要跟那些神仙较劲。
换成我是练气土,尤其是境界高了,谁乐意对一个人间君主称臣?
如果以后我真当了皇帝,如果改变既定国策,奉所有仙师为座上宾。
你说会不会有更多的仙家势力向我投诚?
说不定我就可以凭借这个,逐渐制衡国师与皇叔?”
身材矮小却极其玲胧动人的宫装妇人,叹了口气,
“和儿,这种傻话,以后国师还活着就不要再说了,最好想也不要想。”
宋和哦了一声,“行吧,听娘亲的便是。”
妇人嫣然一笑。
这一点和儿最讨喜,乖巧听话,故而母子事事同心。
至于另外那个。
她刻意不让自己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