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尝回复“一切安好”后。
不一会儿他便又收到了柳叶回信。
“还请苏公子平日对李槐严加管教,若君有心事想找人相谈,我愿每夜陪君聊天。”
看着骤然变长了许多的柳叶信,苏尝这次并没有继续在上面写字。
因为手中心念光点虽然熠熠生辉,但数目上毕竟有限。
所以想省着点用的青衫少年,准备攒几天李槐做的事,然后一起写下寄出。
两次对心念运用试验都有所成功后。
苏尝便心满意足的重新化作一条暗金游龙,返回瀑布深潭。
潭水里。
一只刚随着心剑昭彰与恶念蛇群打了一架的小金鲤,正瞪大眼晴听着小剑天理夸张的描述。
“我和主人遇见的那头巨鲸,可以一口吃下数十万个你这种小鲤鱼。
它身上最小的铜钱鳞片都比你大好几圈。
打个喷嚏都能把你冲不见。”
然后这柄银灰色的小剑剑身激昂的震颤“不过呢,我和主人都毫无畏惧,发现它敢瞪我之后。
主人更是身化游龙,带着我直接冲进了哪那片湖海里。
要不是那头大鲸鱼跑得快,钻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洞里,我们今天就要大吃一鲸了!”
不管小剑天理吃没吃到鲸鱼,反正此刻苏鲤鲤是对它所描述的事情感到吃惊的。
嘴巴张的老大的小鲤鱼,下意识的吐着一个又一个的泡泡。
只不过这些泡泡还没自己飘到水面,破碎成涟漪向外蔓延,就被兴冲冲的小剑挨个戳破了。
苏尝所化的游龙抓住无聊的天理小剑,然后带着小鲤鱼和心剑昭彰一起返回了潭面暂时休息。
刚一浮到潭面,在听主人讲今天的小鲤鱼冒险记之前,
苏鲤鲤便向苏尝询问了湖海里是否有大鲸鱼的事情。
在得到主人的确认后。
这条看起来总是很胆小的金鲤,尤豫了一下便小声的自我推荐道,
“那主人打那头巨鲸的时候,能不能把鲤鲤也叫上。我也想帮忙的。”
看着这条自告奋勇的小鲤鱼,有些欣慰的红眼游龙轻轻用尾巴拍了拍它的脑袋。
这一次小剑灵也没有出声嘲笑苏鲤鲤的自不量力。
它只是绕着小鲤鱼打了好几个圈,语气故作几分惊疑,
“,小鲤鱼,我怎么不认识你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大了?”
金色的鲤鱼甩着自己修长的尾巴,语气认真,
“因为我也想做能跳过龙门的鲤鱼。”
等苏尝给苏鲤鲤讲起了小鲤鱼的故事后。
觉得自己是剑不是鱼,代入不了故事角色的小剑天理,便自己在心河世界里逛荡了起来。
它先是努力的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飞去。
结果飞了很久很久,好象都没有拉近与那颗星的距离。
正当它有些气的转身往已经变得极小,几乎看不见的潭水飞回时。
它的剑身忽的微微一颤。
随后便察觉到了某个曾亲手锻造补全自己之人,在梦境中泄露出的气息。
小剑天理便极速的向夜幕中忽然出现的那道火红色的门扉飞去。
对于它的闯入,门扉并无阻拦,反而主动打开了一道缝隙。
进入门后的小剑发觉,其背后的世界天地沸腾,火浆漫天,鲜红一片。
有位女子高坐王座,一手托腮,俯瞰大地。
一手握看一轮好似从天幕穹顶摘下的圆日。
圆日被她轻轻拧转,就已是世间最亮眼的存在,
在她手下绽放出无数条光线,照耀四方。
小剑灵望着王座之上,那个面容有些模糊的阮秀姐姐。
只觉得这位原本很亲近的胸怀宽广的姐姐,此刻让它感觉异常的陌生。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它,想偷偷溜走,但是还没鬼鬼的朝来时的火红门扉飞出几步远。
便被好象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的女子察觉。
与李柳不同,在梦中神性完全大于人性的阮秀用原本托腮的手轻轻一招。
一道道火焰熔岩便如锁链一样倒涌而上,将小剑灵捆了个结实送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王座之上的女子,与现实里见到的阮秀姐姐完全不同的冷漠、高高在上的眼眸。
之前还嘲笑过小鲤鱼胆子小的小剑天理,此刻却也有些心虚起来了。
总感觉这位曾帮自己剑身锻造补全的姐姐,想要在此方梦境中打散它这个剑灵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下一刻。
王座上的女子果真抬起了一只手。
就在这看起来轻飘飘,但是感觉被打中一定会死的一掌落在自己剑身之前。
小剑灵试探着喊了声,“阮秀姐姐?”
纤纤玉手落势瞬间变缓。
于是大了一点胆子的小剑灵继续喊,
“我是天理啊,阮秀姐姐你亲手给我家主人苏尝补全的那个小剑啊。”
听见一个熟悉人名的神性女子化身,落下的手再度变缓。
最后化为轻轻一敲,将它身上捆缚的火焰锁链全部震碎。
在小剑天理准备再与这位看起来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阮秀姐姐套套近乎之时。
它忽然感觉到了主人苏尝的召唤。
小剑天理回头看向身后的火红门扉。
一个青衫少年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个只打开了一条缝隙的门扉外面。
苏尝伸手摸了摸眼前虽然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推开更多的火门。
门上那些灼热的火焰,在他手掌触摸时,象是害羞又象是怕伤到他一样主动避开。
看这扇与自己之前所见之人心扉完全不同的门。
青衫少年便一边呼唤顺着缝隙溜进去的小剑回来。
一边好奇的用手摩着这扇温暖又炽热的门扉。
他越摸越感觉手上的触感异常舒服,在温热、微烫之馀,还隐隐有些贴合掌心的润滑感。
而原本平静高居于王座上的神性女子,鼻翼间忽然发出一声微微的低哼。
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随后她便从王座上站起身,抬起赤金色的双眸望向门外的那个少年。
于是苏尝便清楚的看见了。
对方那双原本应该毫无情感的眼晴里,居然闪过了一丝有些羞恼的神色。
随后女子曲起一指,在已经转身飞回的小剑天理上轻轻一弹。
直接将这柄现实里的她用体内真火锻造,才在梦境中能找到她心扉的小剑弹出门外。
在这扇火红色的门扉消失之前。
重新落座于王座之上的神性女子,再次瞪了一眼还想好奇去叩自己心扉、拨弄自己心弦的少年,冷冷警告道,
“没我允许,不许乱摸!”
等门扉完全消散的最后一刹那,已经收回手的苏尝。
又听见重新陷入封闭沉睡的女人在耳畔的一声高傲提醒“那什么糖,应该有我一份!”
翌日。
在苏尝几人再度启程之时。
小镇西边。
靠近大山的,一户新修补好的小院中。
胸前丰的妇人正与自己一同做早饭的女儿絮絮叨叻,
“也不知道你弟弟在外面怎么样了。
走路辛不辛苦,吃不吃的饱,冻没冻到。”
杨柳依依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轻声宽慰着自家娘亲,
“没事的,有苏公子在,不会让李槐受委屈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
妇人抬头看了看自家堂屋已经修好的,比以前还要结实的房梁,心中稍稍放心了点心。
只是她这个心放下来,别的担心又提起来了,
“也不知道苏小子这次出门,得多久才回来啊。
上次人家帮咱家修屋子,我这个做婶子的连午饭都没管上。”
其实她想说的,还有担忧苏尝出远门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回来就看不上小镇里的人与物了。
比如自家闺女。
但在女儿李柳柔婉的笑容里,妇人的这些话便都塞回了肚子中。
她甩了甩手上洗菜沾的水,用指头轻轻点了点自家女儿的脑袋,
“你啊,也不知道在走之前跟苏小子多说说话。
跟你那个几棍子闷不出一句话的爹一样,我让他出门送送你弟弟还有苏小子。
结果他一个上午就跑回来了,说人家已经自己走了。”
李柳只是用手挽着娘亲的骼膊,也不反驳。
最受不得女儿这幅任人揉扁搓圆模样的妇人,气很快又消了下去。
这时候杨柳依依的少女才轻声说“昨天我梦见苏公子和弟弟他们了。
苏公子说,李槐昨天写了三大篇成语呢。”
妇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女儿。
瞧见后者一脸无辜且认真的表情,她又噗一乐。
随后妇人轻轻拧了拧自家女儿的骼膊,
“不知羞。你到底是梦见弟弟,还是梦见苏小子了?”
随后并没有在娘俩私房话中过于较真的妇人,又眼含期待,
“我们家要是真能出个读书种也不错。
打小我就感觉你弟弟就是读书有望的。”
她看着抿嘴笑的少女,没好气的说“李槐读书读出样了,你以后要是嫁人,你娘我不就不用那么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嘛。”
随后她轻声嘀咕,
“虽然我看苏小子也不是会欺负人的。
但人家也得看上你啊。”
杨柳依依的少女这次没有搭话。
她只是一边择着菜,一边想着待会儿去铺子里整理什么东西。
等李柳到了草头铺子,开了铺子的门。
她才看见某个曾经的死敌姗姗来迟的模样。
有些疑惑的她微微眯起那双柳叶眸。
看着阮秀那对羞光未散的眼,语气不冷不热的询问,
“你这大清早的是怎么了?晚上做什么梦了?”
正往嘴里塞糕点的少女动作一滞,随后故作镇定的转身去开自家压岁铺子的门,
“没做梦的,没做梦的!”
看着说谎都说不好的死敌,李柳有些兴致缺缺的进了自己的铺子。
如果在凡人之心的修行之争上,阮秀一直保持这个不堪一击的样子。
那就对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威胁嘛。
想起自己收到的那枚柳叶信的少女自信满满。
而早上起来就感觉脸颊通红、身体有些异样的青衣少女。
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偷偷打量了李柳一眼。
发觉对方好象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阮秀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文有些苦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自己到底在梦中做了什么?
想不太起来了。
只记得那个青衫少年的身影,好象站在自己面前很近的位置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