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孤城!孤影!(1 / 1)

风雪更紧了。

雪片打在甲冑上,碎裂成冰渣,混著寒气,钻进人的领口。

天地茫茫,平阳城的轮廓从远处的白雾里一点点浮出,黑沉、厚重,如一块沉默的巨石。

拓跋努尔策马缓行在最前,拓跋焱紧隨其侧。

他们身后,五百骑如铁流一般展开,甲光映雪,旌旗猎猎。

远处风声呜咽,马蹄踏雪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的鼓动,低沉、压抑。

拓跋努尔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座城。

平阳城的北门,果真如拓跋焱所言——敞开著。

四扇厚木大门,此刻半掩半闔,雪被从门內吹出一层白浪,门槛下的积雪被风扫出一道深痕。

那景象,不似人为,更像是天地自己张开的一道裂口。

他缓缓勒住韁绳。

战马喷出一团白雾,嘶鸣一声,蹄下的雪屑炸散开来。

拓跋焱看著那座门,心头一阵发紧。

他跟隨主帅多年,从未见过拓跋努尔有如此凝神的神色。

那双眼,冷得像要看穿风雪,看穿那道门后的每一寸黑暗。

良久,拓跋努尔的眉心微微动了动。

他眯起眼,似在细察,又似在回忆。

风声从他耳边掠过,裘袖被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厚背长刀,寒光一闪。

拓跋焱忍不住开口,压低声音道:

“大汗,您看——咱们接下来是”

话未尽,拓跋努尔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仍旧望著那城门,神情未变。

雪从他额前的髮丝滑落,掛在睫上,他却毫无所觉。

过了片刻,他终於出声。

“你说,他们开著门,是为何”

拓跋焱略一沉吟,道:“属下揣测,或是诈城之计,欲以此引我深入。”

拓跋努尔“嗯”了一声,唇角微挑。

“若是诈城,他们应在门后布阵,以逸待劳。可这门开得太彻底。”

“若真有人守,那些雪,该早就被踏乱了。可你看——”

他伸手一指。

风雪中,平阳北门前的雪原,平整得几乎诡异。

除了他们来的那一路马蹄印外,竟无第二条痕跡。

连风都像刻意替那城清过一遍。

拓跋焱的神情也凝了。

他盯著那片平地,喉头微动。

“属下不敢断言可若真是空城,为何又不闭门”

拓跋努尔没答。

只是缓缓俯身,伸出戴著铁甲的手,拂去马鞍上的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试。”

他转头,目光落在拓跋焱身上。

“你组织数百骑,上前一探。”

拓跋焱怔了怔,隨即一拱手,沉声应道:“喏!”

他转过身,招来副將。

“点五百人。”

副將立刻抱拳离去,未多时,便带著数百精骑出列。

这些人甲冑厚实,皆是久经沙场的中坚。

拓跋焱看著他们,目光缓缓扫过。

他挑选得极有章法——年轻的,他一概不要;年老的,他也避开。

选的,都是些三十上下的中年汉子,沉稳、冷静、见过血,且——多半无家可念。

选定之后,拓跋焱一一打量,目光如刀。

他低声道:“你们隨我前行一探。此行未必有险,但也未必无险。若有异动,不可逞勇,立刻退回。”

五百人齐声应诺。

声音沉闷,却齐整如雷。

拓跋努尔在旁静看,神情冷漠。

当那五百人出列整阵之时,他忽然轻声笑了笑。

“都是好汉。”

他低语道,目光却依旧盯著那敞开的城门。

“去吧。若那门后真藏著什么,我倒想看看——他们是在请谁入局。”

拓跋焱抱拳一拜,翻身上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抹莫名的不安。

“出发!”

號角低鸣。

五百骑缓缓前行,马蹄踏雪的声音在静寂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

雪光映照下,他们的甲冑泛著一层冷冷的银。

风扑面而来,灌进盔缝,冻得人眼角生疼。

拓跋努尔立在原地,目光追隨他们前行。

他双手负在身后,神情淡漠,像是在等一场结局。

周围將士屏声息气,无人敢言。

雪地在五百骑蹄下颤动,他们的身影在白雾中一点点模糊。

越靠近那城门,越能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压迫。

那並非风寒,而像是空气里隱藏著什么东西。

风声似在耳边迴荡,又似从城中传出。

“將军,城门——越来越近了。”

一名骑士低声道。

拓跋焱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凝如铁。

他们离那城门还有五百步。

风忽地小了,雪也似乎慢了。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死寂。

“继续。”

又行百步。

那城门下的积雪,终於映入他们眼中。

雪线整整齐齐,从门內延伸出来,风吹著,像细细的烟。

——没有脚印。

一丝都没有。

拓跋焱心头一紧。

这安静得太过分了。

若是空城,必有逃兵、车跡;若是有人守,必有巡逻的痕跡。

可眼前,什么都没有。

他勒住韁绳,抬手示意。

“原地停!”

五百骑立刻止步。

马儿鼻息喷白,蹄下的雪在微微颤。

所有人都望著那座开著的门,眼神里写满了不安。

拓跋焱深吸一口气。

他忽然转过头,遥望远处那一点高起的中军旗影。

风雪遮掩,但他知道,拓跋努尔正在那里,看著他。

他想了想,还是策马回行,带著几名亲骑先退。

五百骑原地待命,列阵不动。

他一路疾驰回到中军。

拓跋努尔仍站在那里,风吹得裘袍翻动,眉间的神色淡淡如旧。

“探得如何”

拓跋焱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稟道:

“启稟大汗——平阳北门確是大开,门內外无一人,无旗號、无声息。属下行至五百步外,再近则心有所惧,故先回报。”

拓跋努尔静静听著,眉头微微皱起。

“无一人”

“是。”

“连犬马之跡也无”

“无。”

他沉默片刻。

风雪打在他脸上,他却似未觉。

忽然,他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淡,却带著一丝兴奋。

“呵——有意思。”

他抬眼,目光重新落在那敞开的城门上。

那门在风中轻轻晃著,发出“吱呀”一声,像是在呼吸。

“越这样,我倒越想看看,他们在等谁。”

他说罢,竟催马前行。

拓跋焱一惊,急忙上前。

“大汗!此地必有伏!您万万不可——”

“伏”

拓跋努尔头也不回,声音冷然:“三十万铁骑在后,他们若敢设伏,便是自取死路。”

“我偏要看看,他们能伏到哪一步。”

拓跋焱还想再劝,却被那背影一挥手止住。

那手势坚定如铁,毫无犹豫。

风雪中,拓跋努尔的披风猎猎飞扬。

他骑马缓缓朝著那城门的方向行去。

每走一步,雪声都像雷。

每靠近一分,那城门便更显得巨大,像在张口吞噬天地。

拓跋焱咬紧牙关,只得挥手,带著五百骑跟上。

铁流再动,寒气刺骨。

风卷雪浪,他们一步步踏向那扇未知的大门。

平阳,仍旧静默无声。

只有那道门,在风雪之中,慢慢摇晃。

它像在等什么。

又像——在笑。

风声呼啸,雪片横飞。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仿佛连声音都被这雪吞没了。

拓跋努尔策马立在雪原上,距离那敞开的平阳北门,已不过数十丈之遥。

他的战马嘶鸣一声,前蹄在雪地里深深踏下一坑,气息滚烫,却被寒风瞬息吹散。

拓跋努尔一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冷如铁。

风捲起他披肩的狼裘,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凝视著前方那道黑暗的门洞。

那里安静得出奇,像是一口深井,吞噬著所有的声音。

他目光缓缓一转,看向身后的五百骑。

在思索片刻后,他又道:

“继续上前。”

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劈进风雪中。

每个字都稳如磐石,不容置疑。

“若无人阻拦——入城。”

五百骑闻言,齐声应诺,声音沉稳而低。

“喏——!”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为之一震。

命令传下,阵中马匹齐齐起动。

雪声再起,铁蹄踏雪,如万鼓齐鸣。

拓跋焱微皱眉,但没有再出言劝阻。

他明白,主帅既已下令,再说一句,也无意义。

他抬头望向那城门,心头依旧沉重。

风太冷,冷得他指节生疼,可胸口那股隱隱的不安,却烧得他心头髮烫。

五百骑排成箭阵,稳步向前推进。

他们的盔甲反著雪光,眼神专注而冷峻。

短短几十丈的距离,却走得极慢,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悬崖边。

越靠近,越能听见风穿过门洞的声响。

那“呜——”的一声,低沉而悠远,像是在呼唤,又像在警告。

拓跋焱望著那扇门,手指紧握成拳。

他忽然想到一句古语:

“空门不入,虚城莫进。”

——可这会儿,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前军推进到了距离城门三十步。

拓跋努尔仍旧未动。

他只是骑在马上,目光如鹰般紧紧盯著那道门口。

风在这时忽然变了。

从北面倒灌而来的风势骤大,捲起雪浪直扑而来。

天色也似乎暗了一瞬。

就在那一刻——

“主帅!”

最前方的骑士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他猛地勒马,雪屑四溅。

紧接著,整支前队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冻结。

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了那城门之內。

风雪中,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门洞深处,忽然有了一点黑影。

一点、两点——不是风吹动的旗帜,也不是城垛上落下的雪。

那是一道人影。

孤零零的,一道。

拓跋焱的呼吸顿时一紧。

他死死盯著那黑影,心头的血,似乎都凝住了。

那人影极慢地动了。

像是从黑暗深处一步步走出来,每一步都极轻,却又极稳。脚下的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那声音在这漫天的风雪中,竟清晰得刺耳。

所有人都看著那道门。

五百骑、拓跋焱、乃至远处的拓跋努尔,全都屏住了呼吸。

那人越来越近。

他穿著一袭素袍,肩头覆著薄雪。

头髮並未束冠,只以青带隨意束起。

步履极稳,背直如松,脚下的雪在他脚边被风扫起一圈。

脸,被半掩的风雪遮著,看不真切。

但那份从容,那份淡定,却让人心头莫名一紧。

“此人是谁”

副將忍不住低声喃喃。

没有人回答。

风声像被掐断,整个天地,只剩那人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踏进眾人的视野。

拓跋焱的指尖在颤。

他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在他从军十多年里,极少出现。

那人终於走出了门洞。

站在那座空旷的城门之前。

雪风从他身后灌出,吹动他的衣袖,也捲起一片白光。

他没有披甲,也没有携剑。

只是静静地立著,面对著漫天雪原与五百骑的铁阵。

他抬起头。

风雪之中,露出一张极年轻的脸。

眉目清俊,神色冷静而安然。

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意,也没有怒意。

那是一种极难形容的平静——

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他”

拓跋焱喉咙发紧,几乎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那张脸,他似曾见过。

拓跋努尔也动了。

他眯起眼,眼神如刀。

马鞭轻轻一抬。

“谁人”

声音被风卷散,却仍然沉如山。

那人並未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任雪落在发上、肩上。

片刻,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极淡,却让人心头莫名发寒。

风雪愈发浓重,天地间已无界限。

白茫茫的雪幕吞没了平阳城与原野之间的一切痕跡,只余风声呼啸,似从九天深处滚落而来。

拓跋努尔坐在马上,目光牢牢盯著那道站在城门前的身影。

他惯於在战场上洞察敌意——无论是虚势、诈阵、怯心、慌乱,他都能从对方的神情间察觉分毫。

然而此刻,他看不透。

那人衣袍素净,雪色映在他身上,几乎要与天地融成一体。

他立在那敞开的北门之前,脚边的雪线平直无痕,风自他衣袖间穿过,却不带走半分凌乱。

若不是雪在他发梢与肩头堆积,几乎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幅画,一幅被雪封住的静画。

拓跋努尔盯著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久违的错觉——那人並非凡躯,而是某种他无法衡量的存在。

风卷著雪扑在那人衣袍上,掀起一层微光,那光不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眼。

他坐在马上,原本笔直的身姿,在这瞬息间竟微微僵住。

不远处的拓跋焱也在看,他的呼吸渐渐放缓,指尖死死抓著韁绳,连掌心渗出的汗都被寒气冻成了冰。

五百骑列在风雪中,马的鼻息声、甲的震动声,全都停滯。

他们像是同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一动不敢动。

那人终於抬起头。

风雪被他眼神一掠,似也为之一静。

他的眉眼极清,神色淡淡,眼中不见半分惊惧,也不见任何轻蔑。

那双眼就那么平平地望著前方的铁流——三十万军势的锋芒,被他一眼扫过,竟似全被融入风雪之中。

他不怒,不笑,不惧,不傲。

但这无波无澜的气息,却偏偏比刀更锋利,比铁更沉。

那种气度,竟让人有种错觉——他不是一个孤身立於敌阵前的凡人,而像是这整座城的化身。

平阳城的雪与风,都在他周身迴旋。

天地的静,都在他脚下凝滯。

他並不倚仗气势,可只凭那一份寧定,就足以压人心魂。

拓跋努尔心头有片刻的空白。

他想开口,却发觉嗓子有些干。

风雪打在他脸上,冷得刺骨,可胸中那一点悸动,却仿佛燃著火。

这人是谁

他一身素衣,不带刀剑,不披甲冑,却在数万兵锋之前泰然如初。

他的姿態——並非偽装的镇定,而是某种根深蒂固的篤然。

那是一种从容到极致的平静。

他似乎並非在“面对”敌军,而是在俯瞰天地。

风声忽起,雪乱舞,那人衣袖轻轻一动,掸去肩上落雪。

那动作极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魄。

仿佛他並非要除去寒意,只是不愿让风雪失了分寸。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那人终於开口了。

“诸位来了”

声音极淡,清冽如寒泉。

他不扬声,风却似为他让路,那一声轻语竟穿过厚重雪幕,清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五百名铁骑的心,几乎在同一刻绷紧。

有人下意识地握紧长枪,有人屏息不动。

那声音並无威压,反倒平静得近乎隨意,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发凉。

拓跋焱怔住。

他从未听过有人敢这样对他们开口——

没有颤音,没有怯意,也没有任何討好或虚张。

那语气,就像在迎接一群迟到的宾客。

隨即,他再度启唇。

“既然如此——”

他顿了顿。

那一瞬,风声似也停了。

“就请入城吧。”

语声平缓如常,却带著一种无法形容的从容与自信。

那不是邀请,也不是挑衅。

更像是一种宣告。

拓跋努尔愣住了。

他骑在马上,整个人仿佛被那句话定在原地。

连胸口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微微滯住。

五百骑士面面相覷。

他们的眼中全是震惑。

请——入城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敌军压境,孤身一人立於门前,却反过来邀他们入城

这是陷阱么还是某种故布疑阵

可那语气,那神態,那神情,却又丝毫不像。

那人站得笔直,衣袂微动,眉目间不带半分阴谋的痕跡。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动一下。

那种篤定,仿佛他早已知晓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只是懒得解释。

拓跋焱的思绪彻底乱了。

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底的本能在尖叫——危险!

可理智却在犹豫——眼前之人,真有必要设陷么

他孤身一人,背后那座城门黑沉无声,半点动静也无。

若真有埋伏,这般坦然,又怎会立於门外

风又起。

雪片被捲起,从那人衣袍掠过,散成一圈光。

他就那样站著,目光平静,不曾催促。

仿佛他们迟疑与否,进或不进,全在他掌中,不足掛齿。

拓跋努尔的眉头一寸一寸地皱紧。

他胸腔微微起伏,寒气钻入鼻息,冻得他喉咙一紧。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並非来自兵力的对峙,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碾压。

那人连气势都未曾显露,却让他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他不由得攥紧了刀柄。

可即便如此,他仍没有立刻下令。

三十万大军的统帅,在这一刻,竟沉默了。

他盯著那人。

那人安静地立在门前,雪光映著他那张近乎无尘的脸。

眼神淡淡,唇角微弯,笑意若有若无,却冷得让人心底发颤。

这一刻,风雪之间的天地,仿佛都停顿下来。

拓跋焱咽了口唾沫,感觉胸腔里的血在倒流。

他从主帅的神情里,第一次看到了一种他不曾见过的情绪——

不是怒,不是疑,而是——愣。

拓跋努尔愣在原地。

他盯著那人,神情僵硬,像是在確认什么,又像是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人。

一人一衣一笑,便能让三十万铁骑的锋芒,顿失声息。

风雪再次拍打在他脸上,冰冷的水珠顺著眉角滑下,他却毫无所觉。

那一刻,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前进,还是后退

杀,还是问

他竟连命令都忘了如何下。

而那人,仍旧立在风雪中,神色如旧。

他一动不动,只静静地望著他们。

那神態像在等,又像早已知道答案。

五百骑士互相对视,眼神里儘是惶惑。

他们的手指紧绷,心跳声在胸口震动,却不敢再向前半步。

拓跋努尔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悸动。

他不敢承认——

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一种微弱的敬意。

因为那人从容如山。

风雪俱白,而他独立其中,

——宛如天地立在人间。

风雪掠面,天地仍旧一片死寂。

拓跋努尔的指尖微颤,韁绳在掌下绷得笔直。

他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发声。

前方那人依旧佇立如初,神色平淡,眉眼间有一抹不屑的寧静。

风雪绕著他打转,仿佛连天意都在为之侧目。

这一刻,拓跋努尔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真正被围困的,不是平阳城,

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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