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名单(1 / 1)

太和殿金钟再鸣,沉沉三响,昭示著今日改风日的早朝,至此——退朝!

“退朝——!”

隨著黄门內侍高声唱喝,数百朝臣依序退出丹墀,金鑾大道上靴音杂乱,却无人言语。

那是沉默中带著忐忑,那是风暴之后的压抑余韵。

“许中相,请。”霍纲低声一语,陪著许居正缓步走下台阶。

他始终沉默,步伐却比平日更缓几分。

此刻的他,虽然仍披著象徵朝廷中心的紫纹长服,可那一身沉重的威仪,仿佛隨著那句“此事,明日再议”而彻底裂开了缝。

“他听了新党的。”许居正低声喃喃,仿佛只是对自己说。

霍纲紧紧皱眉:“未必也许,尚有转机。”

许居正淡淡一笑,像是走累了的老人,道:“若还有转机,今日他就不会『呵斥』咱们了。”

“你可记得,他登基之初,那一场早朝?”

霍纲心头微动,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那时候的萧寧,尚未兵起、尚未剑立,只是一介名声败坏的少年天子,在朝堂上訥言、迟疑,频频望向许居正等人寻求支持。

可如今

龙气在身,御敌归来,朝纲在握。

曾经的依靠,是否已成了可被剥离的“旧制”?

就在这时,一道低笑从后方响起。

“许中相,今日神情,比昔日愈加稳重了啊。”

语声並不大,却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

许居正脚步顿了顿,转身望去,只见王擎重与林志远正从另一侧台阶快步走来,周身簇拥著几位新党中人,皆面带笑意。

“王尚书,林尚书。”霍纲淡声应道,面无表情。

“哎,霍大人。”林志远笑著拱手,眼神却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与戏謔,“你们走得可真快,我们还以为要在朝门口恭送中相一程呢。”

“毕竟,这位许中相,坐了这么多年,想来也不容易,哪怕明日不再为相,咱们也该好生送送。”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仿佛真心实意,可每一个字中都带著锥心刺骨的嘲弄。

“林尚书莫太心急。”霍纲面色铁青,拱手还礼,“朝事未定,位序未改,许大人之位,还轮不到你等来安排。”

“哈哈。”王擎重笑得风雅:“霍大人此言差矣——陛下既言『明日裁定』,那就是『必裁』。”

“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依我等目下之势,许大人若能从容谢恩,保得全身而退,已属难得。”

林志远眯眼笑道:“霍大人何必动怒?新旧更替,本就是改风之意。许中相若能退位让贤,將是百官之福,百姓之幸。”

“再说了,新法施行,讲究的是用人唯才。咱们新党之人,虽年轻些,但未必就无能。”

他目光扫过两人身后的几位老臣:“朝堂不是讲资歷的地方,是讲本事的地方。许中相年事已高,正可归养林泉,不必再操国事之心了。”

这番话,说得唇枪舌剑,却笑容满面。

边孟广闻言,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几欲上前动怒,却被许居正抬手止住。

“无妨。”许居正看向王擎重与林志远,眼神如古井无波,只淡淡道:

“你们得势,是天子之命。”

“但我只希望你们將来不要后悔,今日所种下的因。”

林志远轻笑:“许大人这是咒我们了?朝中可是有律明文——官员言咒国政者,可削品降职。”

王擎重呵呵笑道:“老许哪能做那种事?他老人家最会的,就是忍让与清高。也罢他这般风骨,我们做小辈的,总归是佩服的。”

许居正不再言语,只是缓缓頷首,带著霍纲、边孟广转身而去。

阳光透过晨雾洒在他满是皱纹的面庞上,將那一双沉静的眼,照得泛起微光。

而身后——

林志远轻笑著低声道:“看吧,真的是老了连怒火都熄了。”

王擎重负手而立,语气淡漠:“他没熄。他只是在赌,赌天子能看出我们所为的真意。”

“可惜了。”他说完这句,淡然摇头,“这赌他输了。”

许府之中,黄昏將至。

许居正换下朝服,坐在內室窗下。

身旁静放著几卷旧简,都是当年太祖设“改风日”之初所留遗篇,纸张已旧,墨跡斑驳。

霍纲立在一旁,眉头紧锁。

“老许,你我当真要坐以待毙?”

“朝堂將乱,法度將崩,那群人只为私利,不思社稷”

许居正闭目养神,过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

“朝堂之事,从不以喜怒定兴亡。”

“我且看他萧寧明日之断。”

“若真要罢我相职——”

他缓缓睁眼,眼中已有锋芒浮动。

“那就看,他能不能坐稳这张龙椅了。”

窗外竹影婆娑,风起无声。

黄昏將至,御书房內却灯火通明。

窗外暮色沉沉,瓦檐下的铜铃隨风轻摇,发出清冷的叮噹声,像是宫中迴荡的一丝隱秘暗语。

屋內,萧寧正端坐在书案之前,一身玄衣素袍,冕冠未卸,眉目间却无半分疲態。

他右手执笔,左手轻敲案面,案上铺展著一幅洁净竹纸,纸面已有数十人名,笔画斜正,各自对应著不同的州地与职衔。

铁拳立在一侧,手中托著一卷密册。

他低声朗读,一字一句如铁石落地。

每报一人,萧寧便在纸上添上一笔。

字未多,气未浮,却笔笔沉凝。

这些名字,並非朝堂中人,亦非中枢列卿。

他们或是来自边地州府,或出寒门书塾,或隱身山林,却皆是铁拳亲自走访、亲眼考核之才。

无关门第,无关出身,只看一腔赤胆与一纸政术。

从密州的盐丁策令,到河泽之地的水渠判案,再到南安府中那位十年未上调的孤吏,皆在其列。

这,是一张属於未来的册子。

不是留名的功绩簿,而是顛覆旧制的新纲图。

铁拳轻声又报了一个名字。

萧寧略一停笔,轻问一句:“此人如何?”

铁拳答道:“孤身抗税纲,力保百姓三年粮田未失,讼案不入郡府者五十九起,无一反覆。”

萧寧頷首,將其名落於纸末。

隨即又抬手,翻过前页,继续书写。

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了太多次了。

每当一人名字报出,若无异议,便被写入那张竹纸之上。

不为奖功,不为赐禄。

只为补缺。

为换血。

为立新。

屋內无他声。

只听笔走龙蛇,与灯火跳动,交织成夜色中一道冷肃之音。

萧寧落下一笔,停顿片刻,忽问道:“楚西府那名官吏,可曾再查?”

铁拳点头:“查过了。”

“此人出身微寒,未受援引,却治讼断务极为清明,民间颇有称讚。”

“属下亲至郡地,与十数户百姓对谈,所言无偽。”

萧寧“嗯”了一声,目光微沉,又將那一行人名提笔往前挪了一位。

铁拳望著那排得愈发密集的名单,忽低声一问:“陛下,何时起用?”

萧寧未答,只將笔搁於案旁,神情淡漠。

他望著那一张纸,半晌后才道:“时候未至。”

“再等一朝。”

窗外日头已没,暮色沉沉,宫人悄然点上灯盏,室內红光映照,竹纸上的字跡如金火飞洒,隱隱透出几分肃杀。

屋內静得只剩下笔墨摩挲之声。

铁拳望著那份愈加饱满的名单,低声道:“陛下,若用此册为骨,补缺之事,定然大成。”

萧寧轻轻点头,放下硃笔,靠椅而坐。

他闭眼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世人以为,变法只是换法。

“可朕要的,是换人。”

“若人心不变,何谈纲纪?”

“新党之人,视国事为私器,视百官为马牛。”

“若任其继续,数年之后,大尧將不剩半点清骨。”

“这次让他们动起来,现在他们动的也差不多了!”

他缓缓睁眼,望向前方金漆龙纹屏风,眸中光芒沉静如水:

“接下来,咱们把所有的新党成员,都罗列一遍吧。”

“可不能有漏网之鱼。”

“还有那些摇摆者,顺风倒的人,也一併算进来。”

“他们若不能守住底线,那便不是友,是患。”

铁拳应声称是,展开第二卷密册。

烛火映在那纸面之上,一张张面孔,一个个名字,仿佛在纸上復活。

他语声压低,却字字如铁。

“工部侍郎项玉成,外表清廉,实则与王擎重勾结,夺得五州工役调配权。”

“刑部推事石重远,平日无甚声名,然三次暗中为林志远之弟案牘遮掩,已成前哨之笔。”

“国子监左教丞韩鸣,自称不涉党爭,实则数次与新党走动,月前密访王府。”

“吏部郎中尹懋,地方推官秦跃,兵曹判史董从远”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这暗夜中缓缓吐出。

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牵连著数十条线。

有的联通官场,有的贯穿边府,有的攀附京城勛贵。

而那些表面温良无害的旧臣,那些在风口浪尖处从未发声的沉默者——也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

铁拳声音渐重,眉间肃然。

“这些人,或未出手。”

“但一朝风变,皆会借势而起。”

“若不预先防备,日后只怕是养虎为患。”

萧寧静静听著,眼中毫无波澜,唯有指节在案几上一下一下轻叩,宛如战鼓未起的节律。

他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这些人,一人一档。”

“户部、兵部、吏部三路要案,从今起暂缓审核。”

“待朕令出,所有名册——对调、复查、问责。”

铁拳顿时应道:“是。”

“不过”萧寧顿了顿,眼神缓缓收回,落在眼前那一摞名单之上。

“王擎重他们以为,朕一直未动,是不敢动。”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

“朕一直在等他们把所有的底牌,所有的爪牙,全都亮出来。”

“你若不让他们以为稳了,他们就不敢露出尾巴。”

“可现在——”

他一指点在纸上,声音沉入三分:

“已经差不多了。”

“朕要的局势,已经到了。”

铁拳身形一凛,感受到这位年少帝王语气中那股即將落子的肃杀。

他知道,从现在起,这盘棋,终於要开始收官了。

“既如此——”萧寧抬手,取过一枚墨玉镇纸,按在名单一角。收作『册一·替补』。”

“等朝堂新法公布之日,便以此为起点。”

“新政,立於此人。”

“旧制,葬於此意。”

铁拳拱手领命,將名册小心收入袖中。

片刻后,他又低声问道:

“陛下,是否要著人盯紧林志远等人动向?”

“是否要传御林卫接替暗探,防其突变?”

萧寧微微摇头。

“不急。”

“他们现在,只当朕已信了他们。”

“让他们得意几日,也好——多走几步。”

“一步两步还不够,朕要他们走得远,越远越好。”

“这样一来”

他眉目低垂,唇角却勾起一抹冷意。

“才跌得狠。”

铁拳闻言,不禁肃然。

这已不是那个初登朝堂,略带羞涩的少年君王。

这是一个,能把敌人引到深渊边上,亲手一脚踹下去的帝王。

沉默片刻,铁拳又拱手一拜:“陛下,若到了那一日,臣愿为先锋。”

“代清流之人,討还朝堂之清白。”

萧寧目光一闪,缓缓頷首。

“那一日,不远了。”

“此时风平浪静,正是暴雨前的寧寂。”

他站起身,走至窗前。

夜色中,宫灯如豆,远处皇城层楼林立,苍穹之下,一切都陷入沉眠。

可那一双站在御书房窗前的眼睛,却透彻如刃。

他低声道:

“让他们狂。”

“让他们笑。”

“笑得越大声,待他们跪下时——”

“朕听得,才更清楚。”

夜色沉沉,宫城之外的东南方,郭府中灯火未熄。

庭前几株枫树隨风摇曳,叶影婆娑,洒在廊前石阶上,仿若斑驳棋局。

书房內,香炉微熏,纸卷堆叠,烛火將墙上映出一人端坐的身影。

大相郭仪,褪去朝服,身著素青常袍,仍端坐案前,面容凝肃。

他面前摊著几页朝中文书与內阁转折副本,一旁还放著今晨弹章副卷,红印未乾,字字刺目。

屋门忽被推开,郭芷披著一件云纹薄披,快步走入。

“父亲。”

“我听说了早朝的事。”

她目光冷静中带著显而易见的担忧,步履未停,径直走至案前。

郭仪未起身,只轻轻点头,示意她落座。

郭芷却並不坐下,而是站定,低声却坚定道:

“父亲,现在你还觉得陛下是在『刻意为之』么?”

“这已经不是铺势了。”

“今日新党连中相都敢弹劾,他却连一句阻止都没有!”

“连许老都险些当场罢黜!”

“若再这么下去,清流尽除,你和霍相也要——”

她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急色。

“你们的位子,也怕是要保不住了!”

郭仪终於放下手中笔,长出一口气,望著女儿那双带著执拗的眼眸,许久未语。

屋中一片静寂。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明白你担心什么。”

“只是”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案上的弹章之上,“这一切是否真是他有意纵容,还是他”

“真的,被那群人骗了。”

这是郭仪心中,从未言明,却从朝会后一直縈绕不去的疑问。

他素来信萧寧。

从他归朝第一日,那番“於兵火中归来,孤身斩王”的铁血手段,到平日里在內阁之上对新政细案的亲裁过问,他从不觉得萧寧是个昏君。

可今日之事,终究让他心生动摇。

他没能救许居正。

也没能驳林志远之言。

甚至,在眾臣劝諫之后,竟还反斥清流——

这一切,像是换了个人。

郭芷却见父亲陷入沉默,越发焦急。

“父亲,萧寧他,是不是已经不再是那个你们所託付的君主了?”

“你还打算等吗?”

“还是说,要眼睁睁看著他被王擎重他们围著转,最后將你们一个个推下去,换上那些会拍马的嘴脸之徒?”

她话虽激烈,却並无怨懟之意,更多的是一种无法遏制的焦灼。

郭仪抬眸望著她,眼中第一次浮现犹疑。

“你说得对。”

“这局棋怕是到了该问一问的时候了。”

他缓缓起身,拂袖理襟,披上素纹外袍。

郭芷一愣:“父亲,你要去哪?”

郭仪步履坚定,目光如炬。

“宫中。”

“去见皇后娘娘。”

郭芷微惊,隨即反应过来:“你是想让卫娘娘劝陛下?”

郭仪轻轻点头,语声沉稳却带著一丝久违的决然:

“陛下此番之变,我尚不能断定是计谋还是迷失。”

“但若他还有一线犹疑,还能听一句忠言——那便只能从她口中说出。”

“他们夫妻情深,那位娘娘又素来心明如镜。”

“若是旁人,他未必肯听。”

“但她或许能唤醒他。”

郭芷犹豫了一瞬,终还是点头。

她知道父亲此举,是在走一条冒险之路。

若皇后不允,或事泄被人詬为“干政求情”,那对郭氏並非好事。

但若不试清流之势,怕是已岌岌可危。

“念在旧日。”

郭仪轻声自语,眼中浮现一抹幽深回忆。

“当年先皇在世时,我与昌南王,还有卫將军三人同饮共谋,从边防至內政,无不並肩。”

“卫將军战歿,王爷病故,如今只剩我一人,还立於这世。”

“既如此,替他们再护一次萧家血脉,也算不负故交。”

郭芷静静听著,眼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复杂情绪。

“父亲。”

“若见到卫娘娘你真的,能劝得动她?”

郭仪淡淡一笑:

“劝不劝动不打紧。”

“但至少,我要让她知道——”

“这朝堂,不该就这么,被那群小丑染了色。”

他话音一落,吩咐外头备马。

暮色將尽,天色已黑。

可郭仪披上大氅,步履如风,衣摆猎猎作响,眼神中却多了一道从未动摇的光芒。

他要进宫。

为一纸劝言。

也为昔日山河,今日社稷。

夜已深,碧殿中,静謐无声。

帘外风动,摇曳著檐角灯火,几点烛光洒入宫帷之中,將那绣著山水飞禽的缎幕照出微微晃动的金边。

卫清挽坐在內室榻前,一身素缎常服,广袖落地,眉心紧蹙,手中捧著一卷半开的诗册,却良久未曾翻动。

她目光落在窗外,仿佛透过层层宫墙望向那深宫正殿的方向。

灯光照亮她的侧顏,平日里沉静端然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她极少流露的困惑。

自改风日朝会以来,许多事已逐渐脱离她能理解的轨跡。

她不是愚钝之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看得懂萧寧。

从他归朝之初的步步为营,到临州平乱时的孤剑横陈,再到朝堂初立,重整旧局,她从未怀疑过那个清冷自持、杀伐果断的夫君。

可最近这些日子,新党的声音愈发猖狂。

王擎重进逼,林志远弹章,连许中相都被堂而皇之地攻訐。

而萧寧——

却像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他没出声。

也没制止。

甚至,连那场朝会上的呵斥都像是站在了新党那一边。

“他真的,是故意的吗?”

卫清挽轻声自语,语气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迟疑。

她很少这样。

可今晚,她却无法释怀。

小莲从偏殿中端茶入內,见她神色恍惚,便轻声唤道:“娘娘,茶凉了。”

卫清挽回过神来,轻轻点头,端起茶盏,却未喝,只是指了指窗边。

“小莲。”

“你说,这几日你有没有觉得,陛下,有些不一样了?”

小莲一怔,手脚顿时有些不安,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敢妄言。”

“这等大事,小莲只是个伺候人衣食的丫头,哪敢妄猜宫政。”

卫清挽笑了笑,没有责怪,只低声道:“你虽是丫头,可也日日伺候在身边,看得多,听得多。”

“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小莲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只觉陛下这些日子心事颇重,有时候连夜未眠。”

“可到底在想什么,奴婢真不敢妄测。”

“新党之事奴婢更不敢插嘴。”

她说著,悄悄望了卫清挽一眼,又低头行了一礼。

卫清挽看著她,微微頷首,又转头看向不远处安静侍立的冰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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