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愈发明亮,胭脂湖在阳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像一张巨大的锦缎,被风轻轻地拂动,洒满了灵动的光影。
湖畔的垂柳不时摆动著柔软的枝条。
枝头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仿佛细碎的星光镶嵌其间。
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轻纱中。
那景象宛如一幅水墨画静静地铺展在天际,空灵而寧静。
湖边的菊在秋风中微微摇曳。
金黄与浅白的瓣交错,犹如跳动的火焰,却带著一股冷清而高雅的韵味。
草木间,几只麻雀偶尔跃动。
鸣囀声极低,似乎也被这肃静的气氛感染,不敢过分扰动这安然的画卷。
圆台之上,檀香繚绕。
裊裊的烟气隨著秋风散去,轻轻飘向湖面,仿佛將台上的每一个人笼罩在一片淡然的朦朧中。
白雪霽端坐在中央。
她的雪白长裙垂落在圆台上,衣襟隨风微微拂动,带出一丝隱隱的仙气。
她的目光落在站定的萧寧身上。
那双如水般澄澈的眸子中闪烁著探究与期待。
柳山居则站在白雪霽右侧。
他身姿挺拔,气质如秋菊一般清雅而沉稳。
他微微拂须,目光凝视著萧寧。
眼中隱隱透著几分兴趣,仿佛在等待一场真正的风雅盛宴。
观眾席上的眾人却难掩內心的骚动。
虽然他们表面平静,但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他就这么走上去了,真的已经有成诗了?”
“这才刚刚宣布题目,他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
“莫非之前柳先生的提议,他早就料到?”
窃窃私语声如细流般流淌在人群中。
虽然每个人都儘量压低声音,却因为心中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好奇,让这低语声中带著丝丝的紧张感。
一名穿著浅青长衫的年轻书生皱著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解与质疑。
他低声对旁边的同伴说道:“这才刚刚提到咏菊,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诗?不会是提前准备的吧?”
同伴是个年长的文士,闻言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即兴赋诗乃文人之本,提前准备虽不失为一种策略,但若真是高人,恐怕根本不屑於此。
另一个围观者却忍不住插话:“可也太快了!这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他该不会只是虚张声势吧?”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点头。
“有可能!毕竟,这次的题目不同寻常,咏菊乃文坛至高之题,落入俗套者不计其数,若无绝对把握,怎敢轻易出手?”
“可別忘了,他咏柳一诗冠绝全场,咏梅之作更是与陈白眉平分秋色。以他的才情,未必没有这种能力。”
“可这也太反常了!他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到,真能写出好诗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惊讶、怀疑、期待,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观眾席因此显得格外热闹。
佳丽席上,红衣翩翩轻轻摇动手中的摺扇。
她目光中透著几分戏謔与揶揄:“这位公子倒是气度不凡,可若真是虚张声势,可要好好看看他的下场了。”
紫烟绕轻轻頷首,语气中带著几分好奇:“若是別人,恐怕我也会怀疑,但此人总觉得他不会轻易做没有把握的事。”
丹凤朝阳却显得极为平静。
她的目光落在萧寧的身上,唇角轻轻扬起一丝微笑:“他从未让人失望,今日也不会。”
她的语气中带著一种篤定,让紫烟绕忍不住侧目看了她一眼。
陈白眉则站在一旁,双手负后,眉头微蹙,眼中透著复杂的情绪。
“他要先来?”陈白眉喃喃自语,目光直直地注视著萧寧,仿佛想从他的举手投足间看出什么端倪。
忽然,陈白眉轻轻一笑,语气中带著一丝戏謔:“这位公子,倒是有趣得很。”
他微微侧头,对柳山居说道:“柳兄,这可是你提议的,可莫要因此坏了大局。”
柳山居闻言,却只是微微拂须,淡然一笑:“若是平庸之作,自会自毁声名;若是妙笔佳篇,又何惧让他先出?”
陈白眉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的目光却更为专注地落在萧寧身上。
而此时的萧寧,依旧站在圆台中央,负手而立。
他的目光悠然地扫过湖畔的菊,神態从容而专注。
风吹过他的青衣,衣袂轻扬。
他整个人仿佛与这片寧静的秋景融为一体,透著一种难以言喻的超然之感。
他的姿態並未显得紧张。
反而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错觉。
这种自信的气度,令观眾席上的眾人愈发不安。
“他真的已经想好了?”
“咏菊之题难上加难,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心中有成诗?”
“如果他真的能即兴赋诗,那便是文坛中从未见过的奇才!”
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
因为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寧身上,想要亲眼见证他接下来的表现。 白雪霽目光深邃,静静地看著萧寧,唇角微微扬起一丝浅笑:“公子,是否要即兴作诗?”
萧寧闻言,微微一笑,未作回答,却缓缓抬起了手,仿佛已经准备好提笔赋诗。
他这一动作,让全场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他真的要作诗了?”
“这才刚刚提出题目,他竟连一刻的思考都不需要!”
“难道他早已胸有成竹?”
佳丽席上的红衣翩翩眯起眼睛,轻声说道:“若他真能在这等情势下作诗,恐怕文坛之名再无人能与他並肩。”
紫烟绕轻轻摇头,目光中带著几分难掩的震撼:“他已经不仅仅是在展示才华,而是在挑战文坛的极限。”
而丹凤朝阳则只是静静地注视著萧寧。
目光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信任:“他能做到。”
柳山居目光微微一凝,低声喃喃道:“好一个不拘常理的奇才。”
而陈白眉的神情则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探究,甚至隱隱多了一分期待:“究竟是天纵之才,还是虚张声势?这一次,定要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胭脂湖畔,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寧身上。
整个湖面仿佛也因他的举动而变得愈发平静。
唯有秋风轻拂,带起片片菊香,散落在这一片充满期待与震撼的天地之间。
秋阳渐高,胭脂湖畔的光影隨著时辰的流转愈发鲜明,湖水波光瀲灩,犹如无数碎金铺洒开来。
风轻轻拂过,带著淡淡的秋意,撩动岸边的菊,也扬起湖边垂柳的枝条,散发出一股悠远的萧索之韵。
湖心圆台之上,萧寧静立中央,他的青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那张被面具遮掩的面庞,虽无法窥见表情,却因他不急不躁的神態,透出一股超然世外的从容气质。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圆台边缘的一株菊上,菊金黄,瓣层层展开,在阳光下恍若焰火般辉煌。
菊叶微微颤动,隨著湖风轻扬,又仿佛是为迎接这位才华横溢的公子而谦卑低头。
台下的观眾屏气凝神,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仿佛生怕扰乱了此刻的寧静。
柳山居站在台侧,目光沉静而深邃,他拂须轻嘆,似在暗暗期待萧寧的表现。
陈白眉负手而立,嘴角含笑,眼中却流露出少见的认真与期待。
“公子,是否已胸有成竹?”白雪霽的声音如同清泉滴落,在这片静謐的氛围中分外清晰。
萧寧缓缓转过身,抬眼看向白雪霽,目光平静却深邃如湖,他微微頷首,语气平和而篤定:“自然。”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著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所有人心头微微一震。
他迈步向前,步履从容而有力,每一步都如山间清泉般平静,却又如古钟轻鸣般沉稳。
秋风扬起他的衣摆,长袖轻拂,那股若隱若现的书卷之气与超然出尘的气度交织在一起,让人目不转睛。
站定在菊前,萧寧垂眸凝视片刻。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菊的外表,直抵其魂魄,竟让人隱隱感觉到,这株金黄的秋菊,在他眼中不仅仅是,而是天地间某种不屈的存在。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菊者,傲於秋霜,独立群芳之外,不爭,不夺,亦不屈。既可隱逸山林,亦可点缀江湖。”
语毕,他提笔蘸墨,挥洒自如,一气呵成,竟不曾有半点迟疑。
隨著笔锋的运转,他的神情愈发专注,宛如山巔的孤松般挺立,周身的气场悄然变化,似天地间的一切都因他的存在而停滯。
不多时,他搁下笔,宣纸上已然成文。
他將诗卷轻轻递给白雪霽,声音温润如秋日清风:“请。”
白雪霽接过诗卷,目光扫过其中的字句,原本冷静如水的眼眸中顿时掠过一丝惊艷与震撼。
她抬眸看向萧寧,似是想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更多的情绪,但后者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閒。
片刻后,白雪霽深吸一口气,轻声念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诗声一落,湖畔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那是足足几息的时间,仿佛连风声都为之一顿。
接著,仿佛巨浪拍岸般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好诗!当真是好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开后百杀!气势何等恢宏!”
“『满城尽带黄金甲』,竟將菊的金黄之色与傲骨之气如此融为一体,真乃绝妙!”
台下的观眾纷纷起身,激动得无以復加,甚至有几人直接挥手大声叫好。
“这这根本不是咏菊,简直是在书写天命!”一名白须老者激动得拂须长嘆,眼中儘是敬佩与感慨。
“仅四句,却將菊的风骨、气韵与格局尽数道尽!这等才华,前所未见!”
观眾席间一片沸腾,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柳山居站在原地,原本平静的目光中透出一抹震撼与欣赏,他轻轻拂须,低声自语:“此等气象,竟连我也未曾想过”
陈白眉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凝重,他盯著那诗卷,久久未发一言。
他的目光深邃,带著一丝不可思议的复杂神色:“竟能將咏菊之诗写得如此壮丽,难道他真是”
佳丽席上的红衣翩翩轻轻摇著摺扇,目光中透出浓浓的惊艷与欣赏:“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奇才。”
紫烟绕则轻轻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慨:“这样的气势,这样的格局,他的才华已然超越凡俗,堪称绝世。”
丹凤朝阳笑意盈盈,目光中儘是信任与讚嘆:“果然,他又一次超越了所有人的期待。”
而站在台上的萧寧,却只是平静地立在原地,面对这如潮的掌声与讚誉,他依旧神態从容,不见半分得意。
他仿佛早已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整个人透著一股悠然之气,仿佛山巔独立的青松,不为外物所扰,只存天地清风。
白雪霽將诗卷轻轻放下,抬眸看向萧寧,声音中带著几分由衷的感慨:“公子的才华,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萧寧微微頷首,未作多言,他的目光落在湖面上,似乎已將这片沸腾的人潮置於脑后,只静静地看著秋风扬起的点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