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被他这莫明其妙的话和执拗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瞪眼道:“我是青蛇,你再敢说我是绿蛇信不信,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忽然觉得,这老头似乎不是在纠结颜色的称呼。
或者说,重点不是颜色,是绿’这个字本身。
绿?
可这是什么意思?
她皱眉思索片刻,还是不太理解,目光像钉子一样牢牢锁住参老,“参,你这个绿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被她锐利的目光的盯着,参老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我都说这么清楚了,还要怎么说。
他偷眼看了看小青愈发冰冷的脸色,不敢再卖关子,硬着头皮解释:
“小老儿活了这么多年,在山野人间,也听过些俗话.这,这男女之间的事儿吧,有时候.有时候就说那受到委屈的一方..就跟这“绿’字沾点边儿”
参老喘了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补充,“而这时候,若是有旁人知道此事,往往就把那受了委屈的,叫做戴绿帽子了
,”
他没有说得太直白,但受到委屈这四个字,已经象针一样扎进了小青的心里。
尤如一道绿光,劈进她的脑海。
姜宸说过的话又涌了上来,你姐姐用她的元阴之气救了我,她搭上了自己的清白——
还有方才姐姐异常苍白的脸色,慌乱闪躲的眼神,紧抓门框泛白的手指
而且,而且他们两人身上,互相都有彼此的气息残留。
之前她只当是那个成天骗人的家伙在信口胡诌,姐姐的反常表现不过是损耗过大,这气息残留是疗伤时近距离接触所致。
她并未深思,或者,不愿深思。
可现在听到这受了委屈的解读,以及这什么戴绿帽
难道,难道是真的,姐姐真的用那种法子救了他?
而自己,就象这老人参说的,被戴了绿帽子?
小青的呼吸猛地一窒,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你是说,我被戴绿帽子了?“
“哎呦!轻点!娘娘轻点!叶真要断了!”
参老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头顶的绿叶在小青无意识的攥紧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0
“没有没有!老儿就是猜测,对,猜测”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那会儿小老儿瞧见那位瑞王殿下在白娘娘房间里待了好久才出来,所以,所以.”,他没往下接着说,但却把话题引到了此处。
尽管被绿了是事实,但夹在两条蛇妖中间,他只能用这种和稀泥的法子,说了又等于没说,如此谁都不得罪。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等于谁都得罪了。
“放你的屁!”
小青狠狠的骂了一句,但揪着叶子的手却松了力道,方才的疑虑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转而升起一股被冒犯的恼怒。
“方才他从我姐姐房里出来,是我姐姐在帮他疗伤,祛除体内残留的阳毒!结果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却成了那种腌赞事!
你这老不修,满脑子腌臜念头,竟敢如此败坏我姐姐的清白名声!“
她越说越气,手上刚刚松开的力道又加了回去,参老顿时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哎呦,青娘娘息怒!小老儿知错了!是小老儿心思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娘娘菩萨心肠,怎会是那般那般您就饶了小老儿这回吧!”
小青看他这副惨状,又想到姐姐平日的光风霁月,清冷高洁,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怀疑简直是对姐姐的侮辱。
放着至亲的姐姐不信任,却在这里听信一个老人参精的胡言乱语,真是不应该。
“哼!这次就算了,再敢胡说,看我不把你头上的叶子全揪下来!“
参老吓得伸手捂住头上那几片叶子,心里叫苦不迭,自己这真是里外不是人。
他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青沉着脸,看着惊魂未定的参老,伸出手,摊在他面前,“我姐姐为了救人,元气大伤,你还在此污蔑她,拿几枚好点的根须出来,给我姐姐补补身子,就当是赔罪了。要蕴含本源的,不许拿那些边角料糊弄我。“
参老心里滴血,但不敢不从,只得苦着脸,哆哆嗦嗦地从下巴扯下两根胡须,将其小心翼翼放在小青掌心。
“青娘娘,这两根是小老儿的本源参须,最是滋补,别看只有两根,但绝对够帮白娘娘补足损耗了”
小青感受着参须内磅礴的生机,满意地点点头,将参须收好。
“算你识相。”
她瞪了参老一眼,“记住,管好你的嘴!今天的事,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泡酒!”
“不敢不敢!小老儿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参老把脑袋摇得象风中残叶。
小青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
虽然教训了参老,也拿到了给姐姐的补品,但那番疑虑却并未消除,反倒象一根刺扎在了心里。
她决定再去看看姐姐,这次,要更仔细地观察一下。
回到白素贞房外,她再次敲响了门。
“姐姐
,房间内的白素贞,刚经历了一场心惊肉跳,好不容易缓口气,见到她又来了,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压下慌乱,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青儿,你还有事吗?”她依旧垂着眸子,不去和自己的妹妹对视。
小青献宝似的将那两根本源参须递过去,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
“姐姐,你看,我从那老人参那儿要来的好东西,拿来给你补身子。”
白素贞看到那紫光莹莹的参须,先是一怔,旋即蹙眉道:
“这是他该给的。”
小青嘴巴一撇,带着点不忿,“谁让他刚才胡说八道,污蔑姐姐的清白。这是他赔罪用的,姐姐你快拿着吧。“
她不由分说地将参须塞进白素贞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姐姐的脸色,声音软了下来:
“姐姐,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素贞握着那温润的参须,看着妹妹眼中纯粹的担忧和讨好,心中愧疚更甚,仿佛被针扎一般。
自己哪里是在生她的气?
“青儿,”
她叹了口气,语气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姐姐其实,其实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真的?!”
小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象是洒满了星光。
她趁热打铁,拉住白素贞的衣袖轻轻摇晃,“那,姐姐,我能不能进去坐坐?我保证不吵你,就在旁边陪着你好不好?”
白素贞顿时骑虎难下。
她此刻最怕的就是与妹妹独处,生怕露出破绽。
可刚刚才说了不生气,若立刻拒绝,会不会显得可疑?
“姐姐还需炼化这参须,怕是”
她试图查找借口。
“我保证安安静静的!”
小青立刻举起手发誓,眼神恳切,“姐姐你炼化你的,我就在旁边看着,绝对不打扰。好不好嘛,姐姐”
面对妹妹此时的撒娇,以及自己那份心虚
白素贞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侧身让开了房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认命:“进来吧。”
“谢谢姐姐!”
小青欢呼一声,雀跃地踏进了房间。
房门在白素贞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小青看似乖巧地坐在桌边,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却不自觉的打量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精致小巧的鼻子也微微抽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姐姐身上惯有的清冷香气和淡淡的药味,以及那家伙身上的气味。
但这其中,却又混杂着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莫名味道。
她从没闻过,一时不知怎么形容。
小青把目光看向床榻,那里锦被凌乱,床单皱巴巴的,还有一块局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而味道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白素贞正心神不宁的想着如何尽快炼化参须,好让妹妹离开,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小青正盯着床榻在看,那眼神还带着探究的意味。
见状,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糟了!
忘了收拾!
之前心绪纷乱,后来又急着应付妹妹的两次来访,竞完全忘了这最关键的证据还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
白素贞几乎是本能的,一个箭步挪到床榻前,用身体挡住了小青的视线,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她脸上强装出的平静瞬间碎裂,染上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声音都提高了半度,带着刻意的解释:
逼毒疗伤,大汗淋漓,弄湿床单,似乎说得通。
然而,小青却心里咯噔一下。
而且
疗伤就疗伤,为什么偏偏是在姐姐的床上?
姐姐向来喜净,对自己的东西极为爱护,怎么会允许一个男子,尤其是那个家伙,躺在如此私密的地方,还弄得一片狼借?
就算情况紧急,以姐姐的修为,哪里不能运功?非得在自己的床上?
她看着姐姐紧绷的身影,种种疑虑像气泡一样咕嘟嘟的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