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的话让李昂不得不面对被自己强行忽视的事实。
从波特兰开始，那些臃肿流脓、传播瘟疫、打不死一样的“肉山”，不正是“慈父”纳垢的杰作？
哈里森基地外那片将他们困住的浓雾，以及佐伊打开的次元裂缝，充满了变化与阴谋的味道，很符合奸奇的风格。
再加之今晚见到的，从痛苦中汲取力量的紫衣帮派。
还有……
李昂看向自己的右臂。
“我们中间，很可能也出了一个叛徒。”比尔的眼神在李昂身上扫来扫去，语气变得古怪起来，“一路上，你偏爱用斧头，变得越来越强壮。”
“恐虐，颅骨之主……”比尔嘀咕着，“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投靠恐虐了？”
李昂忽然笑了起来，故作神秘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有一个文明，它的成员：喜欢红色，并以此为像征，宣扬血染战旗。”
比尔愣了一下，开始跟着李昂的思路走：“恐虐信徒？”
“有缔结盟约时饮血的传统，用自己的血写字以表郑重。”
“听起来更象了。”
“擅长谋略，也崇拜勇武，认为只要坚持到最后就是虽败犹荣。”
“恩……恐虐信徒虽然莽，但也有长脑子的。”比尔摸着下巴。
“不相信任何死后乐园，却还是愿意慷慨赴死，厌恶苟且偷生，厌恶投降者。”
“太对了！就是这味儿！”比尔一拍大腿。
“推崇斩草除根，但又认为虐杀弱者没有荣誉。”
“这……也对得上。”
“宣扬复仇主义，会把敌人的首级筑成纪念碑。”
“颅献颅座！”比尔喊出来了。
“最后，”李昂看着比尔，补充了一句，“他们还认为数字‘八’是有福的。”
比尔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李昂描述的这些特征，简直象是照着恐虐的教条念出来的。
“所以，你看，选我，很奇怪吗？”
“噗——”
比尔一口水没忍住，全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操！”比尔抹了把脸，哭笑不得地指着李昂，“你可真有才！”
但笑过之后，现实的问题依然摆在面前。
“如果混沌都开始在地球上招兵买’……”比尔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帝皇也快了？”
“谁知道呢？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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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喜欢盖蒂中心。
尤其是日落时分，当加州的阳光为理查德·迈耶设计的白色建筑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时，那种秩序与光影交织的美感，总能让他感到片刻的宁静。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淡紫色西装，坐在一间私人画廊的休息区，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细密气泡的巴黎水。
画廊的主人，一个名叫罗伯特的老头，正唾沫横飞地向他介绍着墙上的一幅画。
“先生，这幅《沉沦》是我上周才完成的作品！”罗伯特声音激动，“我用了十七种颜色来表现绝望的层次感，模仿了溺水者最后的挣扎，您看这表情，是不是充满了张力？”
朱利安的目光掠过那幅画，画得不错，但匠气太重，炫技之作而已。
“很……一般。”朱利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破裂，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
罗伯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朱利安先生，您……”
“罗伯特，”朱利安打断了他，目光转向画廊另一侧，那里站着一个正在擦拭雕塑的年轻学徒，“你的作品，太想表达了，失去了本意。”
他站起身，缓步走向那个学徒。
学徒名叫里奥，是个很有天赋的雕塑家，他为罗伯特工作，只是为了糊口。
此刻，他正专注地擦拭着一座自己练习时雕刻的大理石象——《宁芙的祈祷》。
少女的身体线条流畅而优美，脸上带着一丝哀伤，仿佛在向神明祈求着什么。
“很美的作品。”朱利安的声音在里奥身后响起。
里奥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先生。”
“它叫什么名字？”朱利安的手指轻轻划过雕像冰冷光滑的臂膀，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眯起了眼睛。
“《宁芙的祈祷》。”里奥有些拘谨地回答。
“它在祈祷什么？”
“我……我不知道。”里奥低下头，“我只是想雕刻出一种……渴望而不得的感觉。”
“渴望而不得……”朱利安轻声重复着，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笑容。
他绕着雕像走了一圈，最后看向里奥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双手。
“你的手，也很美。”朱利安轻声说，“这是一双能创造美的手。”
里奥涨红了脸。
“你的老师，”朱利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看不到你作品里的灵魂。你在渴望着创造出更极致的美，不是吗？”
里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感觉眼前这个紫衣男人说出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
“来吧，”朱利安向他伸出手，“我可以让你看到……真正的美，让你亲手创造出……完美的作品。”
当晚，在朱利安的豪宅里，里奥见识到了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被随意地摆放在角落，长相俊美或妖艳的男男女女赤裸着身体，在丝绸铺就的地毯上嬉戏。
他们用昂贵的颜料在彼此的身体上作画，用金粉和宝石点缀，发出阵阵满足的呻吟。
里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定口呆。
“感觉到了吗？”朱利安在他耳边低声轻语，“欲望，才是美的源泉。”
他递给里奥一杯盛在水晶杯里的深红色液体。
“尝尝，它会给你灵感。”
里奥尤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快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他感觉自己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音乐变得更加悦耳，色彩变得更加鲜艳，甚至连空气中的香气都变得层次分明。
他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灵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创作。
朱利安笑着递给他一套雕刻刀，刀柄由象牙制成，刀刃闪铄着光泽。
“去吧，”朱利安指着一个被绑在天鹅绒椅子上的健硕男人，“他就是你的画布，你的大理石。去创造你的完美杰作吧。”
里奥看着那个男人惊恐的眼神，起初还有些尤豫。
但在药物和朱利安的诱导下，他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那个活生生的人，渐渐变成了一块完美的、等待他雕琢的石材。
他握紧了雕刻刀，脸上渐渐露出痴迷的笑容。
刀锋划破皮肤的声音，伴随着压抑的惨叫，在奢靡的房间里，谱写一曲新的乐章。
朱利安靠在沙发上，欣赏着眼前这幕“行为艺术”，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突然，他微微皱眉，看向东南方。
那里，一股令他厌恶的暴虐气息，一闪而逝。
“真是败兴……”他端起酒杯，轻声呢喃，“又来打扰我的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