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一看这架势，人已经被拷上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干得漂亮！
爱国，陆宁！
给你们俩记一功！”
这下，现场的气氛才算是彻底热烈起来。
“别废话了，赶紧干活！”王雪梅一落车就进入了工作状态，那张漂亮的脸上一点多馀的表情都没有。
从勘察箱里拿出白大褂、手套、口罩、鞋套，动作那叫一个麻利，专业范儿十足。
“郭凡，你带人去那边的土房子！我去水泥船！”王雪梅冷静地分配任务。
现场立马就忙活开了。
郭凡带着几个技术员冲进了那间挂满女人衣服的土房子，开始拍照、取证。
王雪梅则领着人，在水泥船那个狭小的棚屋里，打着强光手电，一寸一寸地搜寻。
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把被陆宁踹飞的土枪，用镊子小心翼翼地装进证物袋，然后才走向了那艘水泥船。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郭凡第一个跑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好几个透明证物袋，袋子里装的正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李队！
马队！
杨师傅！”郭凡十分兴奋，“全对上了！
屋里那些衣服的款式和尺码，跟我们之前走访时，死者刘婷的家属和工友描述的，一模一样！
基本可以确认，就是刘婷的遗物！”
“好！”李虎重重地一点头。
紧接着，王雪梅也从水泥船上走了下来，摘下口罩，露出了那张略带疲惫但依旧惊艳的脸。
“船舱角落的缝隙里，发现了干涸的血迹，已经提取了样本。”王雪梅依然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从颜色和形态上看，时间不短了。
但究竟是不是死者刘婷的，必须带回局里，跟家属的dna样本进行比对之后，才能最终确认。”
所有的证物——包括那几十件女人的衣服、土枪、水泥船上的血迹样本。
还有朱老大被抓时身上搜出来的几件小工具——被一一摆在了勘察布上。
这下，在场的所有警察，除了陆宁之外，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嘿！
总算是拿下了！”小夏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汗。
马军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也难得地缓和了不少，拍了拍杨爱国的肩膀：“行啊老杨，宝刀不老啊！
带着个新兵蛋子，就把这轰动全市的大案给破了！”
“那是！”杨爱国得意地哼了一声。
大家伙儿都开始放松下来，有说有笑，准备收队了。
在他们看来，人抓到了，证物也七七八八了，尤其是那些衣服，简直就是铁证如山！
回去再一突击审讯，这案子就算是板上钉钉，彻底告破了！
可就在这一片轻松欢快的气氛里，只有陆宁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紧紧地皱着眉头。
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从头到尾，无论是搜查土房子，还是勘察水泥船，有一件最最关键的东西，始终没有出现！
那就是——凶器！
朱老大是怎么把刘婷一个大活人，残忍地分割成十二块的？
他用的是什么工具？
是刀？
是锯子？
还是斧头？
那件沾满了鲜血的、最直接的杀人工具，到底去哪儿了？
没有找到凶器，这个证据链就是不完整的！
陆宁心里清楚得很，根据前世的记忆，这根本不是一起孤立的案件。
这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找不到那件凶器，就意味着……
陆宁不敢再想下去。
看着正被两个警察押着往警车上塞、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朱老大，心里非但没有破案的喜悦，反而升起了一股更深的不安。
城南分局，审讯室。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外面下了一天的雨总算是停了，但空气里还是闷得能拧出水来。
1997年的审讯室可没空调这高级玩意儿，头顶上那一百瓦的大灯泡“滋滋”地烤着，屋里跟个桑拿房似的。
朱老大被铐在审讯椅上，浑身上下湿透了，也分不清是汗水、河水还是吓出来的尿水。
这家伙自从被陆宁那记飞踹放倒、又被杨爱国拷上之后，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彻底蔫了。
审讯桌后头，坐着俩人。
一边是重案队长马军。
马军板着那张黑脸，跟包公似的，把审讯记录“啪”一声摔在桌上，那动静吓得朱老大一哆嗦。
另一边是杨爱国。
杨爱国慢悠悠地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抽着烟，一口接一口。
陆宁作为“首功之臣”，破例被允许坐在角落里旁听，负责端茶倒水和会议记录。
“朱老大！
是叫这名吧？”马军先开了腔，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
老实交代！”
“是……是……朱老大……”朱老大哆哆嗦嗦地报上了基本信息。
“行了，别废话了！”马军显然没什么耐心走流程，猛地一拍桌子，“朱老大！
我们为什么抓你，你心里有数！
刘婷怎么死的？
墙上那些衣服，水泥船上的血，还有你那把土枪！
人证物证俱在！
你还想扛到什么时候？！”
朱老大被这一嗓子吼得差点哭出来，他一个在水库边上猥琐度日的混子，哪儿见过这阵仗。
“我……我说……警察同志，我全说……”
马军还要再骂，杨爱国抬手拦住了马军。
杨爱国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这才抬起眼皮，盯着朱老大。
“朱老大，别急。
我们不打人，也不骂人。”杨爱国开口了，“我们就是想知道，7月6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
说清楚了，对你，对死者，都是个交代。”
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朱老大显然更吃杨爱国这一套，抬起那张满是汗水和鼻涕的脸，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是……是我干的……刘婷……是我杀的……”
马军和杨爱国对视了一眼，成了！
“7月6号下午，”朱老大开始交代了，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我……我在厂子附近转悠……就看见刘婷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