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陈锐喝得酩酊大醉,被两个跟班搀扶着,离开了春风得意楼。
“锐哥,我送您回去吧?”张龙点头哈腰地说道。
“滚蛋!”陈锐不耐烦地推开他,“老子今晚去我那外宅,春香还在等我呢!”
说完,他便摇摇晃晃地,独自一人朝着另一条小巷走去。
几个跟班看着他的背影,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各自散去。
张龙也打了个酒嗝,哼着小曲,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家住在城南的一个普通修士聚居区,七拐八绕,需要穿过好几条偏僻的小巷。
夜深人静,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龙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虚浮,但心情却是极好。
今天跟着陈锐,可是出尽了风头。
尤其是他一马当先,将那个叫林木的小子一把推开的时候,简直威风极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从明天开始,他在陈锐面前的地位,肯定会更高一筹。
说不定,下个月的月钱,都能多领几块灵石。
就在他美滋滋地想着心事时。
他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好象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很轻微,就象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娘的,哪来的蚊子。”
他嘟囔了一句,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有点不对劲。
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痹感,从他的后颈处,迅速蔓延开来。
先是脖子,然后是肩膀,手臂……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僵硬,不听使唤。
“怎……怎么回事?”
张龙心中一慌,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想运转体内的灵力,却发现,灵力象是被冻住了一样,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恐慌,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张口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噗通!”
他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的上半身也失去了控制,重重地向前栽倒。
脸狠狠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磕出了满嘴的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无尽的麻痹,和刺骨的冰冷。
他努力地转动着眼球,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
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一个修长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月光下,那人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是……是他!
天工阁那个姓洛的!
张龙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一股比身体麻痹还要恐怖千百倍的寒意,从他的灵魂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干什么?!
张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他想求饶,想磕头。
想告诉对方,自己只是个跟班,都是陈锐指使的。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象一条濒死的虫子,趴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那个身影,缓缓地蹲了下来。
洛九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张龙的丹田位置。
“你推了我的伙计一把。”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象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所以,我废了你的修为。”
话音未落,一股阴冷而又霸道的灵力,瞬间冲入张龙的丹田!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从张龙体内传来。
他那本就不算稳固的丹田,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鸡蛋,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轰然破碎!
苦修了二十多年的灵力,在这一刻。
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向外倾泻。
修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剧烈的痛苦,终于冲破了身体的麻痹,让张龙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张大了嘴,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绝望悲鸣。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被废掉丹田,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洛九歌站起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张龙那只曾经推开林木的手。
“你用这只手,碰了他。”
他话音刚落。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
洛九歌的脚,看似轻描淡写地一踩,却蕴含着一股巧劲。
直接将张龙的整个手掌骨,踩得粉碎!
“啊!”
这一次,剧痛终于让张龙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但这惨叫,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漆黑的机械蜘蛛,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他的嘴边。
用一根尖锐的节肢,刺穿了他的舌头。
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洛九歌做完这一切,便不再看他一眼。
转身,缓步走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蚂蚁。
小巷里,只留下张龙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身体的剧痛,丹田被废的绝望,以及对未来的无尽恐惧。
像无数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神志。
他没有死。
但从今夜起,他将活在地狱里。
而这,仅仅是今晚的第一个。
……
洛九歌的身影,如同一个幽灵,在东阳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
他的神识,早已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陈锐的另一个跟班,李斯。
根据薛斌给的资料,这个李斯,为人阴险。
下午在天工阁门口,就是他第一个带头起哄。
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洛九歌。
半个时辰后。
李斯在自家的院子里,被发现。
他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废掉修为。
他只是疯了。
他蜷缩在墙角,浑身抖得象筛糠,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别杀我,别杀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人们只看到,他的身下,留下了一滩腥臊的黄色液体。
第三个,王横。
他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发现的。
他四肢尽断,象一滩烂泥一样,被人扔在了臭水沟里。
丹田,同样被废。
一夜之间,陈锐下午带去天工阁闹事的所有跟班,无一幸免。
或被废,或疯癫,或重残。
手段之狠辣,手法之诡异。
让整个东阳城,都笼罩在一片无形的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