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什么都可以谈，但改设计图不行（二合一）
赵明曦和黎伊一两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阵仗。
黎伊一害怕正常。
赵明曦的表情上却也带上了点尤豫。
毕竟她从小到大很少和这样的人相处。
许灼倒是不怕，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率先敲了敲门。
“请进。”这话虽然礼貌，但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三人走了进去。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一张掉漆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形象也很符合人们对南方小老板的刻板印象。
他们好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男人一头地中海发型，挺着个啤酒肚，正叼着烟，眯着眼睛打量他们。
他就是王建国。
“你们是？”王老板吐了个烟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许灼上前一步，递上自己的名片。
这是他昨天连夜找打印店加急印的，头衔是灼燃衣品创始人。
“王老板您好，我是许灼，之前刘丽红刘姐介绍的，跟您约好了今天过来谈一下代工的合作。“
听到“刘丽红”的名字，王老板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他接过名片瞥了一眼，随手扔在桌上，指了指对面的破旧沙发。
“哦，想起来了，昨天给我通过电话，你们坐吧。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
当看到赵明曦和黎伊一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在他看来，这就是三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在拿着家里钱瞎胡闹，根本不是来正经做生意的。
”喝水自己倒。“
他指了指墙角的饮水机，然后自顾自地又点上了一根烟，一副大爷做派。
赵明曦最见不得这种傲慢的态度，眉头当场就皱了起来。
刚想开口，就被许灼用眼神制止了。
许灼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开门见山地说道：“王老板，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谈一批女装的单子，这是我们的设计稿。“
说着，他将黎伊一早就准备好的文档袋递了过去。
王老板慢悠悠地掐灭烟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文档袋，抽出了里面的设计稿。
当看到里面的设计稿时，他那双被烟熏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总算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虽然不懂什么设计理念，但在服装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件衣服的版型好不好，有没有“爆款相”，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条裙子确实不错。
虽然还没经过市场的检验，但已经有了几分爆款的气质。
王建国这才稍微正经起来。
他没想到几个小年轻竟然真能做出来点东西。
”设计还行，说吧，打算做多少件？“
王建国把设计稿扔回桌上，态度依旧敷衍。
设计虽好，但价格还是要聊的，他不能表现出太感兴趣的样子。
多年来的生意都是这么谈下来的。
而且说到底，他对眼前的几个年轻人还是有几分轻视在里面。
许灼沉吟了一下，报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数字。
”第一批，我们计划先做三百件试试水。“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王建国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
他重新靠回椅子上，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许灼。
“多少？三百件？我说小兄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三百件，够我机器开个机吗？这点量，我连版都懒得给你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
版型再好，生产的这么少有什么用？
要不说小年轻做生意不靠谱。
手里面估计也没多少资金。
赵明曦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三百件虽然不多，但我们是第一批，如果卖得好，后面肯定会追加订单的。
王老板不屑地摆了摆手。
“后面？后面是后面的事，我只看眼前，小姑娘，我跟你说，我这厂子每天的单子都排得满满的，低于一千件的单子，我根本不接，看在丽红的面子上，我才跟你们在这废话这么半天。“
赤裸裸的轻视，不加任何掩饰。
许灼的心沉了下去，但他脸上依旧挂着笑。
按照现在灼燃衣品的销量，他说三百件确实有点保守了。
但他也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
不过对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也不算叼难，一千件他还是有信心消化的。
“王老板，我们是真心想合作，您看，价格方面
”
许灼没着急答应，而是继续询问对方的态度。
“价格？”
王建国倒也没再纠结数量。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然后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条裙子，面料、印染加工、人工，算下来一件成本价最少80块，一千件，一口价，一件85，我就挣你们五块钱，够意思了吧？“
王建国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诚恳的表情。
他其实也很看好这条裙子。
但毕竟做生意嘛。
更何况对面还是几个小孩。
“85？”许灼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来之前他就算过，也找刘丽红打听过。
以这条裙子的用料和工艺，正常的市场成本价应该在60块左右。
这王老板张口就加了二十多块，简直就是明抢。
还说就整他们五块钱。
看上去实在，但完全就是骗小孩玩，真以为他们不懂。
“王老板，您这个报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据我了解
”
“你了解什么？”王老板不耐烦地打断他。
随后又看似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兄弟，一分钱一分货，我这厂子用的都是好料子，老师傅，做工精细，值这个价，你要是嫌贵，可以去别家看看，看看那些小作坊敢不敢给你保证质量。“
他说得理直气壮，看上去格外为许灼着想。
赵明曦气得想当场掀桌子，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温和但有力的语气。
“王老板，我们是很有诚意合作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普通的学生创业，我们和很多品牌都有合作，我们看重的是长期合作，希望您能给出一个更有诚意的价格。”
赵明曦打算把许灼给几个品牌当模特的案例搬出来，让对方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弊。
谁知道，王老板听完后，只是斜了她一眼。
嘴角撇出一丝更加轻篾的笑容。
甚至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小姑娘，别跟我来这套，这年头，谁还没几个关系啊？我隔壁桌吃饭的还是市里领导的亲戚呢，你们和什么品牌合作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儿只认单子，
只认钱。别说一千件，你就是一万件，价格也得按我的规矩来。“
这一下，把赵明曦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平常遇到的人都太文明了，太讲理了，严重缺乏对付这汇总老油子的经验。
许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跟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转身就走，继续查找下一家。
要么就忍下这口气，先接受这苛刻的条件，把产品做出来再说。
等产品卖得好，他们也能拿数据谈条件。
时间不等人。
双十一在即，他们必须赶紧把衣服做出来。
许灼正在思考的时候，王建国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而且你这衣服的颜色太复杂，你最好改一下，不然做起来麻烦，还有
”
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地挑着毛病。
许灼本来已经打算答应了，毕竟价格和数量都可以谈，多与少的问题。
他卖过这家店的衣服，质量确实不错。
但想改设计稿？
那绝对不行！
许灼知道这地方不行，哪怕花多点时间，也要换一家。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拉住了他的骼膊。
许灼一愣，转头看去。
是黎伊一。
从进门开始，她就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象个隐形人一样，一言不发。
王老板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但此刻，这个一直沉默的女孩却抬起了头。
那副黑框眼镜下的眼眸里，没有胆怯，也没有退缩。
只有一种异常清淅的的坚定。
她看着许灼，声音不大。
但在嘈杂的办公室中却格外清淅。
”我们不在这里做。“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走吧。”
黎伊一的想法和许灼不谋而合。
价额数量都可以谈，但想改稿不行。
许灼几乎没有任何尤豫，立刻站起身。
他对着黎伊一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转向赵明曦。
赵大小姐早就气得快要原地爆炸了，只是被许灼一直压着。
现在看到黎伊一这个平时最胆小的人都带头要走了，她哪里还坐得住，瞬间站了起来。
拿回设计稿后，黎伊一没等他们回应，已经自顾自地拉住了许灼的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那副决绝的样子，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里的污浊空气呛到。
“哎，你们”办公桌后的王建国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这几个看起来软趴趴的大学生竟然还真敢甩脸子走人。
他本来还想继续谈条件的。
结果对方竟然直接掀桌子不和他玩了！
懂不懂规矩啊！
王建国把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摁，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年轻人就是不懂规矩！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出了我这个门，你们连个愿意给你们开机的厂子都找不到！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求我！“
狠话要说明白，他有信心，这几个人还会再回来。
到时候还能把价格再提一提。
王建国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不过几人早都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厂房里噪音很大，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
几人穿过那个堆满布料的院子，重新回到了工厂大门外的马路上。
工业区的午后，阳光有些刺眼。
马路上车来车往，卷起一阵阵灰尘。
刚才在办公室里憋着的那股劲一泄，一股浓浓的挫败感瞬间涌上赵明曦心头“气死我了！什么玩意儿啊！那个老板是什么态度啊？狗眼看人低！还有那个报价，他怎么不去抢啊！八十五一件，他当自己卖的是金子做的裙子吗？“
赵明曦终仂忍不住爆发了，她一脚踢飞路边的一颗小石子，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许灼听着她的抱怨，只是笑了笑。
他从路边的小卖部买来三瓶冰水，递给她们一人一瓶。
“好了，消消气，就当是出来社会实践，上的第一堂课，这世界上，多的是这种人，如果我们仞这点气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不少烦躁。
赵明曦也没想谈的第一家就成功。
但王姿国的态度也确实能说明一些问题，说不定之后的艺厂都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们应该改变策略。
许灼语气平淡，但正是这份沉稳，让还在气头上的赵明曦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接乍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并？再仔找下一家吗？万一下一家也这样呢？”
“试试总没坏处，大不了我们今天就把这三家都跑完，总会有一家愿意谈的。”许灼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先仔那看看。”一直沉默的黎伊一终仂开口。
她手里还捏着那瓶未开封的冰水，瓶身上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指尖，她看着许灼，又看了看赵明曦，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做什么艰的决定。
两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赵明曦好奇地问道：“哪？你还认识别的艺厂老板？”
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中，黎伊一的眼神有些飘忽。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上。
声音比刚才更轻了，几乎象是在自言自语。
“我任任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开了一家服装厂。”
这话一出口，许灼和赵明曦都了。
两人都没想到黎伊一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赵明曦一把抓住黎伊一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你说什么？你任任是开服装厂的？真的假的？这么办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