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们早已失去了抗争的意识,唯有文达雨还在不甘心的叫嚷着。
“救我——四殿下救我啊!”
眼看着王猛越逼越近,文达雨想要逃跑,可双腿却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他瘫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锦袍下摆迅速洇出一团深色的水迹,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王猛身随声至,冰冷的剑锋已触到文达雨的脖颈。
“斩!”
“住手!”
远处尘土飞扬,秦逸轩与欧阳鸣策马狂飙而来,吼声尚在十丈之外,却已挽不回那道剑光。
“四殿下救——”
文达雨最后的哀号被一声沉闷的割裂声截断。
他的头颅高高抛起,鲜血喷溅,触目惊心。
“文大人……死了!”人群里不知是谁颤声喊了一句,恐惧像瘟疫般迅速蔓延。
秦逸轩翻身下马,几步冲到秦川面前,怒吼道:“七弟!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斩我的人,这是要东宫与我四皇子府开战吗?”
秦川脸上笑意温润,却藏着刀锋:“四哥言重了,小弟不过是替文家清理门户,顺带算一笔积压已久的旧账罢了。”
“旧账?”秦逸轩怒极反笑,“你与文达雨从未有过交际,何来的旧账?”
文达雨一死,秦氏布坊里的踏板织机便没了保障,一旦出现损坏,便会直接废弃。
长久以往,他们手里的踏板织机只会越来越少,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财路被别人劫走!
“四哥,踏板织机是我画出的图、敲出的样,我许可的名单里,也只有文家!”秦川笑的凉薄。
“文达雨叛逃文家,我懒得干涉,可他未经我点头,便擅自批量仿制踏板织机,这笔账就得另算!”
“今日我来,只办两件事,第一,收宁德的命;第二,收这些赃机器的命!四哥,如今我对外租赁明码标价,你堂堂皇子却‘白嫖’上场,传出去,皇家脸面往哪搁?”
“你敢!”秦逸轩目眦欲裂。
文达雨已死,他靠厂里的织机还能再撑过一阵,之后另做他法。
若让秦川直接把织机砸了,秦氏布坊也就相当于废了。
“我不敢?”秦川嗤笑,“踏板织机是我发明的,图纸落的是我款,就是父皇追问起来,也是我占理!”
“老七,你到底要怎样?”秦逸轩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他没想到秦川这一招连环计如此狠辣,先以“全面租赁”之策,将踏板织机撒遍京城,断他独家优势!如今又亲自登门砸场子,来一招釜底抽薪!
秦川若有其事的点点头:“我要求不高!未经本人授权,私自使用我的织机是非法行为,理应拆除!四哥你,自然也不例外。”
“你这是来伸手要钱的?”秦逸轩沉着脸。
“哎,话别说得那么俗嘛!”秦川笑得得意,“织机的图纸是我画的,技艺是我研的,你拿去赚银子,付点‘专利费’不过分吧?”
欧阳鸣急忙贴到秦逸轩耳边劝道:“殿下,太子此举虽无耻,却占着理!真闹到御前,咱们私造织机的事一旦曝光,只会更吃亏。不妨先舍点小财,稳住局势,再做打算。”
“行!”秦逸轩深吸一口气,把怒气硬生生咽回去:“听说你对外租赁,一月十两?好,我按这个价给你!”
“十两?不不不不不!”秦川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摇了摇食指,“四哥家大业大,秦氏布坊日进斗金,小弟也不多要,净利润,五成!”
“五成?你得失心疯了不成?”秦逸轩眼前一黑。
到目前为止,他砸进布坊的银两已过亿两白银,如今本钱尚未回笼,秦川还要直接分走一半红利,这跟明抢有什么两样?
“不给?那机子你们就别想用!”秦川说的轻松。
“老九,你分明是趁火打劫!”秦逸轩盯着秦川那张混不吝的脸,拳头发痒。
“你不同意?好!”秦川轻笑一声,转头就对王猛吩咐道:“王猛,砸掉此地所有织机,敢拦者,格杀勿论!”
“得令!”王猛兴冲冲就要动手。
“且慢!”欧阳鸣急忙抬手阻拦,“太子殿下,三成!最多三成!布坊刚起步,五成实在伤筋动骨,难以为继啊!”
秦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欧阳先生倒是痛快,三成就三成。”
他本意便是杀鸡取卵,真要五成,对方鱼死网破反而麻烦,三成,已经超了预期。
“三成?”秦逸轩当场炸毛,“欧阳鸣,你疯了?一刀下去砍我三成血本!”
“殿下噤声!太子今日摆明了是来寻衅,先稳住他!”欧阳鸣拢袖低语,“以后利润多少,账册在我们手里,还不是笔糊涂账?留得青山,才配谈日后。”
秦逸轩瞬间会意,只是心里的那股气依旧憋着发不出来。
“好,三成便三成!机子你别动!”
“成交!”
秦川哪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两人在私底下搞的那点小九九,前一秒还笑着脸,下一秒直接就下令。
“王猛,还愣着干什么?砸!”
王猛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租金都谈妥了,还要砸吗?”
“当然要全部砸掉!”秦川一本正经,理所当然。
“这些织机仍是私造,未得我的授权,按律必须销毁!四哥若想用,尽管拿银子去文家排队租,到时候我一分不少收你的钱。”
“你……噗……”
钱花了,脸面丢了,结果手里的踏板纺织机还是没保住,秦逸轩郁气上涌,当即喷出一口老血!
“殿下!”
欧阳鸣急忙上去搀扶,生怕秦逸轩被气出个好歹。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秦逸轩颤抖着声音怒吼。
秦川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抬手一挥:“愣着干什么?还不如砸!今日这些假冒伪劣的踏板纺织机,一片完整的木板也别留!”
“得令!”
王猛率先抽出冲进厂房,身后紧跟着上千名金戈铁骑军。
刀背砸向织机,马蹄重重踏过布帛,木屑与布匹齐飞。
忽然——
“轰!”
一团赤红的火龙猛地从库房蹿起,带着刺鼻的焦糊味,眨眼间便卷上了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