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五日，当大批百姓早就来到秦氏布坊准备用砍一刀买布时，就看到了那“五人助力封顶”的新告示。
“什么意思？什么叫五人助力封顶？”
“我把两三百号亲戚朋友都叫来帮忙，现在说改规则就改？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哼，文家刚走高端路线，秦氏就飘了！果然天下资本家都是一个嘴脸，见不得老百姓占一点便宜！”
“唉唉唉，小点声！别忘了这秦氏布坊可是四皇子开的！”
“四皇子又如何？四皇子也不能仗势欺人！”
“就是！还五人封顶，真当就只能在他一家买了吗？”
秦氏布坊门前可以说是骂声不绝于耳，一部分顾客气得愤然离场，临走前还不忘往布坊门口啐上一口。
更多的顾客虽然因为真的购买需要留了下来，却磨磨蹭蹭，挑挑拣拣，原本都挺喜欢的布匹在他们眼中也多了很多瑕疵。
直至日影西斜，平时一上午就能扫空的存货，才勉勉强强清了大半，销量较往日锐减不少！
此外，秦氏布坊到处开分店，疯狂扩张的事情也传开了，京城及周边的中小布坊老板们那是咬牙切齿，怨气冲天。
“秦氏的胃口也太大了！不仅霸占京城市场，连周边城镇都不放过，这是要赶尽杀绝，不让我们活了啊！”
“照这样下去，月底我们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四皇子是真不做人啊……”
众怨四起，就像一堆干柴，只欠一个火星就能燃起大火。
……
东宫，秦川正倚着栏杆悠闲地的喂鱼，听完苏水瑶的详细汇报后，他似笑非笑：“火候差不多够了，该添把柴了。”
“苏老师，你去放出消息，东宫将正式对外租赁踏板织机，数量有限，机不可失！”
“好！”
很快，在苏水瑶的刻意宣传之下，这消息在京城纺织业疯狂传播。
“什么？太子殿下愿意把那种织布如飞的神机对外出租？”
那些原本对秦氏怒目相向、走投无路的布坊老板们，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千真万确！”报信人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东宫那边放出的风声，还能有假？”
“天无绝人之路啊！”人群中有人当场红了眼眶。
“有了太子殿下的踏板织机，秦氏布坊那群粗制滥造的布还能霸占市场？”
“同去同去！这次我一定要把属于我的都拿回来！”
恨意与希望交织，一行人马迅速赶往文府。
也是秦川的身份比较敏感，发消息的时候明确说了想要租赁就去文家，不然布商们怕是要劝退大半。
京城的商户脚程快，率先抵达，城外得到消息的布坊老板，也连夜打马狂奔。
文府正堂，秦川早已端坐主位，面前的长案上，摆着一架擦得锃亮的踏板织机。
“参见太子殿下！”
呼啦啦一片，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诸位请起。”秦川抬手，笑意温润如春风，“天气寒冷，各位奔波也辛苦了，来人，上茶！”
热茶袅袅升起白雾，却无一人举杯品尝，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那架织机。
“想必大家也收到了踏板织机要进行租赁的消息，我在这里向各位确认一下，这消息是真的。”
秦川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之中轻咳一声，切入正题：“这踏板织机，可租不可卖。月租十两银子，年租一百两。租金需一次付清，付完便可当场拉走机子。”
“多少？一月才十两，一年还能再便宜？”
这话一出口，堂内众人的呼吸声都粗重起来。
十两银子，不过是一匹中档绸缎的价钱，却能换来数倍的织布产能。
这笔买卖不是划算，简直都是天降馅饼了！
“租赁踏板织机一事，我全权交由文家负责，但另有三条铁律，诸位听仔细了！”
“其一，织机只能自用，不得转借、不得买卖！其二，织机的操作手法，由文家技师统一传授，学会为止，但严禁私自改装！其三，租期届满，机杼必须完璧归赵，若缺一零件，照价十倍赔偿。”
三条规矩说完，秦川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脸上还带着笑，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踏板织机，乃本太子亲手绘制图纸、督造而成，往后关乎国家军饷！谁要是敢私售，有不轨之心，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其中利害，诸位好好掂量。”
众人齐声应诺，惊出了冷汗，却无一人退后。
他们也明白这种新型的踏板织机有多么的重要，尤其是现在大秦还与其他国家通商的情况下，一旦传入外国，便是颠覆性的改变！
但暴利当前，谁先退缩，谁就会被同行踩成垫脚石，永无翻身之日！
该说的话都说了，警告过后，秦川也不再停留。
这大好的时间，他还期待着回宫与苏水瑶、文烟共研那卷《太阴饲阳决》。
秦川前脚踏出文府大门，后脚布商们便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一样，吵嚷声几乎掀翻屋顶。
“文老，给我来五十台织机，立刻就要！”
“老爷子，我订六十台！年租！银子现在就给！”
“一百台！只要有货，我付全款！”
不到两个时辰，一辆辆牛车便满载着锃亮的踏板织机驶向京城的各个布坊。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消息很快就传进四皇子府。
“什么？秦川竟然把踏板织机租出去了？”秦逸轩惊起。
欧阳鸣语气沉重：“殿下，不仅租了，而且租出去的织机数量非常庞大！”
几日前，文家突然宣布退出低端布市时，欧阳鸣就觉得不太对。
两人明里暗里交过锋，他也曾细致的了解过秦川，此人从不吃哑巴亏，这般反常举动，背后必定藏着后手。
如今，谜底终于揭开，当全京城的布坊都换上踏板织机，布匹的产量绝对会疯狂上涨。
当供过于求，价格必然暴跌，最先崩盘的，就是靠“快速出货、低价走量”吃遍天下的秦氏布坊！
而中端、高端客户，自然会因为文家的品质和口碑，源源不断地流向文家。
这一步棋，看似是把武器亲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