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苦笑一声，点头承认：“秦凌岳被他们带走了。若我所料不差，阁下便是父皇身边的方同方公公吧？”
黑衣人缓缓掀下面罩，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正是晟渊帝近侍方同：“殿下好眼力，竟能认出老奴。”
“父皇的底牌，果然不止明面上这些。劳烦方公公了！”秦川由衷感叹。
他此前只知西厂有高手，却没想到还藏着五十名圣人。
方同微微欠身，语调阴柔：“陛下有口谕，林华容恃宠而骄，早已越线，幕后之人也该敲打敲打了。老奴不过是奉旨跑腿，做些分内之事。”
秦川心头一热。
原来他此前以为父皇是坐山观虎斗，没想到也是暗中布局，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此外，这批人手虽挂着西厂的名号，实则是皇室秘藏的宗室暗卫，只听陛下调遣，殿下尽可安心！”方同恭敬解释。
秦川拱手行礼，语气诚恳：“烦请公公代我谢过父皇！”
方同还了一礼，身影一晃，很快便隐入夜色。
王猛这才走上前，低声问道：“殿下，那些被生擒的聚英楼残众，该如何处置？”
秦川侧首，望向不远处被捆成粽子的俘虏，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全杀。”
“啊？都杀？”
俘虏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秦川！你出尔反尔！你不是说过要优待俘虏吗？”
“言而无信的小人！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上百条嗓子混杂，嘶吼声里都是濒临绝境的绝望。
他们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承诺”的稻草，可那根稻草，早在北郊的血泊里，就被浸得腐烂发臭。
“承诺？我何曾对你们开过半句承诺？”秦川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
“方才许你们活路的，是秦凌岳，不是我！想要承诺，你们找他要去！我这里，唯有血债血偿，才称得上公平！”
他抬手，动作干净利落地向下一划。
“杀！”
王猛战剑高举，带着决绝的杀意。
“杀！”
刀林枪雨砸进俘虏群中，没有半分犹豫。
求饶声、哭喊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些人此时才悔不当初，早知是这般下场，他们宁可拔刀战死，也好过像猪狗一样被驱赶、被屠戮。
可战场从不给人后悔的机会，错过的选择，只能用性命来买单。
“痛快！”
武松啐出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心里都是复仇的快意。
北郊一战，百工署五百弟兄被聚英楼暗算，十不存一！
今夜，林华容身首异处，三千高手陪葬，这笔血债，终于连本带利地收回！
叶飞鸿踏过脚下的血洼，走到秦川身边：“殿下，林华容已死，林家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与其被动等着他们报复，不如主动先下手为强！”
秦川眼中像是燃着两簇火：“今晚，就先拔了林家的第一颗牙，让他们知道，我秦川不是好惹的！”
叶飞鸿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劝阻：“殿下，林家树大根深，传承数百年，府中隐藏的武道圣人少说也有百人，贸然动手恐怕……”
“放心，我还没蠢到想一口吞掉大象！”秦川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
“我要的，不是覆灭林家，而是让他们疼到跳脚，却又找不到伤口在哪，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殿下的意思是？”
“万象楼！”
叶飞鸿眼前一亮。
万象楼掌管天下情报、罪证、黑账，只要能从那里拿到林家的把柄，便能师出有名，让林家无从辩驳！
“王猛！”
“末将在！”
“立刻点齐锦衣卫，所有暗线全部开启，原地待命，听我号令！”
“遵命！”
……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南宫蕊送来的密函已递到秦川案前。
信纸之上，林家近二十年的贪墨、私藏兵马、贩卖私盐等罪证，一条不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连护国大将军贺宏父子的把柄，以及他们连带的姻亲七族的问题，也整理得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秦川合上折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去林家！给他们送份‘大礼’！”
……
同一时刻，林府深院的正堂内。
林老爷子刚喝了一口参汤，忽听屋顶瓦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谁？”
“父亲，是我。”
黑衣人单膝点地，恭敬的低头。
“华雄？”林老爷子一怔：“深更半夜，你不在城外闭关试剑，怎么会突然回来？”
“父亲，出事了！”林华雄猛地抬头，发丝都被冷汗浸湿。
“聚英楼……没了，全军覆没！”
紧随其后的，是外面秦凌岳凄惨的哀嚎：“外公，完了，全完了！我们都中了秦川的计了！”
一句“全军覆没”，像重锤狠狠砸在林老爷子心口，让他瞬间气血翻涌。
老人顾不上半分世家的仪态，踉跄着跨出房门。
庭院中，林家嫡长子林华雄与皇长孙秦凌岳并肩而立。
前者还好，只是面色有些白，后者确是衣袍染血，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眼底还残留着惊悸。
林华雄，林老爷子的长子，年未不惑，却早已踏入武道圣人巅峰，是林家真正的战力支柱。
只是他向来只问刀锋、不问世事，林家的权柄才渐渐落在更懂钻营的林华容肩上。
今夜，他本在城外山谷试剑，忽闻京城方向杀声震天。
心生不安的他潜回聚英楼附近，恰好撞见秦川挥剑斩下胞弟林华容首级的一幕。
彼时圣人气机众多，林华雄再自负也知进退。
贸然出手，非但救不了人，只会多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直到秦川麾下追兵四散，他才趁乱掳走吓破胆的秦凌岳，一路飞掠回林府。
“外公……秦川是诈死！我们全都中了他的圈套！”
秦凌岳“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一脸绝望。
“聚英楼三千精锐啊！不过一个时辰，就被他屠得干干净净！舅舅他……舅舅被秦川当众斩首，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华容！”
林老爷子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晃。
若非林华雄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几乎也要瘫坐在地。
“华雄！他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