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晚,第19装甲军指挥部内灯火通明。
古德里安收到前方部队遇袭的消息时,并未感到意外。
以他这两天对当面波军的了解,对方要是没在夜晚搞事,反而会让人感到奇怪。
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夜袭,他还专门在下午补了个觉,就是为了在晚上保持充足精力指挥部队。
对于塔军前两天在夜战中的失利,古德里安憋了一肚子气。
第19装甲军远超预期的巨大损失,以及战线长期停滞在图霍拉小镇,令北方集群司令冯·博克大将极为不满。
博克于4日白天发出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文,斥责整个第19军没能尽到责任。
象是古德里安这样骄傲的将领,将这封电报视作自己的人生污点。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今晚给波军一点颜色瞧瞧。
当古德里安来到地图室,看见参谋在托印纸上画出遇袭标记时,额头上的青筋还是微微跳动几下
由于之前几次夜间反攻,全部都由图霍拉以南的第35步兵团策动,古德里安便让当面的第2摩步师布了一个口袋阵。
他试图通过让工兵在周围布设雷区、在正面放开一个信道的手段,将波军的反攻部队诱入预先设置好的伏击圈中。
只不过,对方根本没按套路出牌。
今夜的反攻没有从南侧树林发起,而是绕了一个大圈,跑到了图霍拉镇的北侧。
装甲兵上将揉着脑袋说:“这个希米格维简直就是一块牛皮糖,每天晚上都要粘过来扎你一下。”
现如今,波军已经彻底嵌入到第68团的阵地中,炮火支持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这种时候,古德里安当然要让第2摩步师发起反击、牵制波军,策应北面。
偏偏己方为了应对波军布设的雷区,阻碍了部队前进。
小规模步兵能够通过,步兵炮、反坦克炮等重装备,却无论如何都推不上去。
古德里安也是毫不尤豫:“既然技术装备暂时到不了一线,那就由步兵先行发起攻击,我们必须要给波军足够的压力。”
否则让波军自由派兵,北面的烂摊子只会更加难搞。
文员和参谋们纷纷离去,负责把大将的指令传到一线。
“我就说不应该设置雷区,现在倒好,波军没拦住,反而成为了我军的阻碍。”
力主埋雷的军部参谋长拜耳林中校瞥了对方一眼:“你这都是废话,如果不预先埋设地雷,常规步兵和反坦克炮根本挡不住那辆该死的四号坦克。”
在战场上被四号坦克消灭的37毫米反坦克炮,数量至少有10门。
根据幸存炮组描述,波军对这辆坦克进行过强化,加强了正面防护,以至于pak36无法在百米内击穿正面。
古德里安作为塔尔门装甲部队的奠基人,倒是听说莱茵金属正在开发一款50毫米反坦克炮。
如今看来,为部队换炮显得很有必要,因为37毫米‘敲门砖’明显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
很快,对于布雷德河一线波军防线的进攻,就在仓促的炮火支持下展开。
参与进攻的塔军惊讶地发现,当面的波军防线无比空虚,工兵轻易便在河上架起一座可供步兵通行的简易桥梁。
换作前两天,波军根本不会放任塔军架桥,大口径炮弹会在第一时间砸在工兵的施工队伍中。
消息传到后方,从师长巴德尔中将再到军长古德里安,都有些疑神疑鬼。
巴德尔:“阁下,敌军完全放开了一线,这不会也是要诱敌深入打伏击吧?”
不怪塔尔门军官多疑,实在是李察这两天不眠不休,完全掌握了战场上的各种信息。
利用信息上的单向透明,他对塔军执行的每一个战术进行了极为克制的部署。
不仅仅是一线的塔军士兵,就连这些高级指挥官,都被这个近乎全知全能的敌军指挥官搞出了心理阴影。
如今第2摩步师刚刚摆出一个伏击阵,对面就祭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战术。
说这不是刻意针对,谁信?
古德里安皱着眉头:“再试探几次,记住不要派出太多兵力。”
兵力太多,极有可能会引来波军炮火复盖,得不偿失。
于是巴德尔小心翼翼地派了两个步兵连,顺着浮桥来到了河对岸。
河边的雷区在这两天内反复遭受炮击,地雷密度已经变得极为稀松。
他们没有受到太大阻力,就成功突破第一道防线,进入空无一人的堑壕中。
巴德尔收到消息后大喜过望。
他急忙压上一整个步兵团,同时给古德里安打电话报喜。
“阁下,我军成功渡过布雷德河,波军第35团现已全面撤离,阵地上空无一人!”
古德里安心脏激烈地跳动:“能够确认消息属实吗?”
“当然,阁下!我以个人荣誉和性命担保!”
“很好,我会立刻命令部队,展开全线进攻!”
挂断电话后,古德里安激动地挥动拳头。
“打了这么多天,总算突破这条该死的防线了!”
摆在塔军面前的主要难关,就是布雷德河被波黑兰尼炮兵封锁,导致大军难以越过河流,向纵深地域推进。
既然波军撤出阵地,古德里安当然要一举扩大战果,追击残敌。
如果进展顺利,说不定还能在战场上击毙甚至俘获李察·希米格维这个麻烦制造者。
只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35团撤出阵地之前,给塔尔门人留下了一份‘大礼’。
工兵在一线堑壕中的关键部位埋设了大量炸药,由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兵、步兵混合小队负责最后的爆破。
通过在阵地前方引燃的篝火,他们观测到了大量塔尔门人进入战壕,于是果断引爆了炸药。
几乎毫不设防的塔军士兵,当场就坐了‘土飞机’,两个步兵连最终只剩寥寥十几名幸存者。
紧接着,仅剩的一门100毫米榴弹炮,开始向塔军架设的浮桥发射炮弹,一副不把浮桥炸断誓不罢休的样子。
作为退路的浮桥接下来又被炮火严密封锁,正在加固桥梁的工兵,也在突如其来的炮火中伤亡惨重。
一通组合拳下来,整个团的步兵只能趴在毫无遮拦的无人区中。
他们孤立无助地躲在弹坑里,进退不得。
马丁上校叫来无线电班,一脸惊恐地向师部求援。
“长官,这是一个圈套!我们中计了!”
巴德尔中将收到前线发出的告急电后,急忙派出充气艇,接应部队后撤,
然后他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原本还在协调部队,准备展开全线进攻。
得知第2摩步师被波军埋伏、一整个步兵团被困在前线的消息后,这位装甲兵上将错愕不已。
“该死!叫停正在集结的部队!”古德里安一脸阴沉地下达命令,“命令各部严守战线,探明当面波军状态前,禁止营级以上单位擅自跨越控制线。”
既然明确了当面敌军放开防线,是给塔军留下的圈套,古德里安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往里钻。
第19装甲军损失很大,不少一线战斗部队减员已经超过三成。
虽然达成战略目标是装甲军的第一要务,可部队要是再次出现重大伤亡,博克元帅非得劈了他不可。
很明显,塔尔门人压根没听说过什么叫做‘虚虚实实’,也不知道李察会学诸葛丞相,在他们面前摆上一个‘空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