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常茂带着朱雄英和马祖佑,蓝氏就觉得开心。
虽然常茂是庶子,但是这孩子一直在她身边养着,跟亲儿子其实没区别。
“还是太子和小弟护着常茂,这孩子少年心性太重。”蓝氏就说道,“我就想着常茂糊涂了这么些年,唯独是讨他舅舅喜欢这个事做的好。”
马秀英则笑着说道,“小弟喜欢调皮的男娃,喜欢文静的女娃,他骨子里又不是守礼的人,喜欢常茂才正常。天德家的允恭、邓愈家的邓镇都不错,就是太守礼了。”
一时间蓝氏和常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过也都明白马秀英说的是事实。
徐允恭能力、德行都好,邓镇能力、才智一般,但是品行不错。
可是这么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的外甥’,马寻喜欢是喜欢,但是远不如常茂这个“
没大没小’的外甥更亲近。
带着朱雄英和马祖佑也不要紧,因为蛾子跟着呢,这俩孩子也都认她。
真要是闹起来了,这个皇长孙和小公爷的双料保姆,能立刻带孩子们离开。
常茂赶紧接过侍女端来的茶,端茶倒水的事情先做着,谁让他岁数最小、辈分最低,而且也听不太懂政事呢。
朱标坐下后,笑着说道,“姑父,这几天就得劳烦您了。”
李贞乐呵呵的说道,“你爹和你都安排好了,我无非走个过场罢了。我倒是觉得也好,去各衙门走走。旁人都以为我是沾了保儿的光才封国公,我得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朱标就笑着逢迎,“要我说二哥是沾了您的光才得以封国公,要不是您镇守严州稳定后方,二哥能打下杭州才是怪事!”
这玩笑话稍微听一听就行,自然不用当真。
玩笑之后,朱标说道,“这一趟我爹准备顺势清理几个不太听话的勋贵,延安侯这些人有些不象话了。”
堂堂侯爵、淮西二十四将,跑去和胡惟庸不清不楚的,这象话吗?
皇帝的心腹,现在居然攀附权贵,居然被胡惟庸给拿捏了,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朱标看着马寻说道,“先前说的登州卫有人给胡惟庸通风报信,也就是指挥使林贤了。这人也算是早先的悍将,有些得陇望蜀了。“
当了卫所指挥使,还想要都指挥使,成了都指挥使就想着成为都督,想要封候拜将。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这事情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马寻问道,“人拿了吗?”
“已经派人过去了,过几天就会押回来。”朱标开口说道,“现在新帐旧帐一起算,他胡惟庸落不得好。”
马寻问道,“还有什么旧帐?”
朱标挺无语,解释说道,“舅舅可记得先前汪洋纳了犯官之女为妾的事情?”
马寻点头,朱标则说道,“当时也就说是礼部的失职,现如今就可以好好算算帐了,他汪广洋也落不得好。“
按照明朝的规矩,被没入官的女子,只给大都督府分配,但是胡惟庸、汪广洋等人私下就将这些犯官妻女分了。
李贞不免叹气说道,“这忠勤伯年少就随陛下起兵,性情庄严稳重。都如此岁数了,还做出这般糊涂事。“
汪广洋这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斗不过李善长理所当然,但是接连被杨宪和胡惟庸斗趴下,一时间几乎成为笑话了。
此前就心灰意冷的人浮于事、消极怠工,但是私生活也是可以啊。
所以说有些时候一些看似道貌岸然的人更有意思,陈知县犯事被杀、妻女没官,这陈知县的女儿就成了汪广洋的侍妾了。
一树梨花压海棠啊,这也是风流。
朱标就说道,“他早就和父皇离心离德了,杨宪的不少事情汪广洋也知情,只是不说。”
看起来朱元璋是打算将中书省的丞相一口气全都给弄掉,胡惟庸是左丞相大权独揽。
汪广洋这个昔日的右丞相,也别想着其他人倒了他就可以接掌中书省了,不存在捡漏的事情。
李贞就开口说道,“御史台和鸿胪寺的人是你安排的,我得让人去封了卷宗,免得他们销毁证据。”
朱标连忙笑着说道,“还是姑父想的周到,一会儿就让人把卷宗送过来。”
这话说的漂亮,但是本质上是朱元璋和朱标早就想到这些了,现在已经有人去鸿胪寺、御史台了。
包括驿馆,那里理论上来说是使者居住的地方,肯定是需要立刻控制下来,要将人证拿住。
李贞继续问道,“老二几个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大后天能回来,他们几个轻车简从的先回来,弟媳她们晚些回来。”朱标解释说道,“这一趟让老四好好抓人,毛骧得盯紧了。”
李贞也不劝什么,毛骧这样的人不要说和胡惟庸这样的人有往来,就算是和李贞、马寻走的太近都不行。
马寻则有些担心的问道,“胡惟庸只怕是不会轻易认罪?一旦认罪,他知道下场。”
“那由不得他。”朱标显得信心十足,“御史台首告,现在陈宁和涂节必然慌张,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向胡惟庸解释。”
这就是御下不严了,胡惟庸说不定会认为就是陈宁和涂节背叛了他。
而陈宁和涂节必然也会想法子自保,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被皇帝知道,一个欺君的罪名是轻的,谋逆都不是不可能。
就算是对胡惟庸忠诚,想着攀附大权在握的丞相,在如今的局面下也得自保啊。
李贞点头,笑着表示肯定,“那我回头先试探一下,谁怕了就先给谁拿下来。”
常茂心里直哆嗦,对于李贞,在他的认知里就是和善的长者。
可是现在再看看,这位大曹国公只是平常不愿意关心政事罢了,一旦动真格的,那就非常吓人了。
朱标就说道,“舅舅,您得去诏狱,锦衣卫那边您也得收拾一下了。”
差事到了身上,马寻也不推辞,“那行,诏狱那边确实是要留意,我去审一审犯官好了。”
明明是要审查马寻的一些罪名,可是现在变成了他去诏狱问口供。
这么样的一个情况,胡惟庸就算是不死都难。
“我岳父去了军中。”朱标严肃无比的说道,“二哥现在坐镇大都督府,回头得让延安侯等人动起来。
唐胜宗这一下也算是在劫难逃了,谁让他和胡惟庸搅和的最深呢,切割都来不及了。
看到李贞和马寻没说话,朱标继续说道,“延安侯这般侯爵都和丞相搅和在一起,还是这些人太过跋扈、枉法了。“
马寻觉得还是静待下文比较好,朱标这腹黑的太子肯定还有其他的安排。
果然不出所料,朱标继续说道,“此前一个永嘉侯,还有德庆侯,现在还有延安侯等,这些骄兵悍将到了这安定的年代就是不太老实。”
李贞则开口说道,“好些人出身都低,打出来了荣华富贵,心思简单就想着享乐、权势。”
这话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说到底就是在身份的转变上出了些问题。
毕竟明朝的这些开国勋贵,大多数出身都是极为底层的。
而历史上很多农民起义或者农民政权复灭的很快,除了外部的原因,内部的腐化也是极大的原因。
马寻好象明白了些,“标儿,要不然我和你姑父建言将大都督府改为五军都督府吧?”
这事情朱元璋和朱标此前提过,他们确实有意削弱一下大都督府的权势,起码要将大都督府的职权一分为五。
朱标看了看李贞,说道,“二哥执掌大都督府自然可靠。”
李贞则笑着开口,“你大哥此前还是大都督,你岳父他们都归你大哥节制。”
还是说的朱文正,当年的他确实是名义上的武将第一人,因为他就是大都督。
而现在李文忠和马寻分别为左右都督,接替的就是朱文正当年的一些职权、位置。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还有一些战事,但是也该求稳了。”马寻开口说道,“除了陛下的心腹班底,大都督府也不缺降将、归附,或者最初带兵过来的。”
心腹班底基本上是以淮西二十四将为首,降将自然是傅友德等人,而带兵的有邓愈、
冯胜、梅思祖等人。
既然要废掉相权,朱元璋也会顺势整顿勋贵,这也是在给儿子们铺路。
毕竟不只是朱标这个太子,朱楝等人就藩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都得提前安排。
朱标连忙笑着开口,“舅舅,这么一来您可就得罪人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也不在乎多几个。”马寻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保儿不说我就行,其他人我才不在意。”
李贞则看着马寻说道,“你别惦记着让保儿去兼国子学的事就行,保儿读书不如你多、才情也不如你。”
马寻想要趁机甩掉很多的职权,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从源头给他堵住,这人给了他职权都想方设法的偷懒,要是真的不给职权,那就不知道得懒成什么样子了。
在说话的工夫,马寻馀光一撇,顿时心灰意冷。
他的儿子此刻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朱雄英被蛾子抱着,也在睡觉。
怪不得刚才哭闹呢,那是孩子在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