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太小,施展不开!咱们外头打!”风波恶性子急,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卷出茶寮,稳稳立在门外空地之上,目光灼灼地等着马大元。
马大元从容起身,踱步至茶寮外,负手而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
瑞婆婆带来的十几名劲装汉子杀气腾腾,而在茶寮不远处,竟还停着一队颇为古怪的人马。
这队人马面对江湖寻仇非但不避,反而驻足观望,队伍中八九名番僧面目深沉,簇拥着一顶醒目的黄色轿子,透着几分神秘与不寻常。
“小子,出手吧!别说我风波恶没给你机会!”风波恶咧了咧嘴,单刀“铛”地一声杵在地上,摆开架势。
“我看还是你先出手为妙,”马大元微微摇头,语气平淡,“我若出手,你恐怕连一招的机会都没有。”
“嘿!好大的口气!”风波恶被他一激,哪里还按捺得住?
他见马大元空手,竟也弃刀不用,双掌一错,身形如电,疾扑而上!
只见他右掌五指箕张,化作凌厉虎爪,带着破风声直拍马大元面门!
马大元身形微侧,虎爪堪堪擦着鼻尖掠过,劲风拂面。
风波恶一击落空,招式毫不停滞,左掌如灵鹤啄击,指尖并拢如喙,疾点马大元脐下气海穴!这一啄迅捷精准,指尖瞬间已至!
马大元却不慌不忙,仅向后滑开一步。风波恶指尖距离其丹田仅差寸许,然而力道已用尽,再难寸进!
他心中一惊,正待变招再攻,忽觉整条左臂一麻,一股酸软之感直透肩胛,竟不由自主地跟跄着倒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曲池穴被点中带来的酸麻感清淅无比!竟是何时被点中的,他全然不知!
风波恶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脸上惊疑不定,却尤带不服:“好快的指法!方才是我大意!再来!”
他低喝一声,这次再不敢有丝毫怠慢,将一身小巧擒拿的功夫尽数施展开来一身形游走如风,拳掌指爪变幻莫测,招招刁钻,围着马大元周身要害疾攻,比之先前灵巧迅猛了何止数倍!
两人身影交错,兔起鹃落间已过了数招。
风波恶眼中精光爆射,口中大喝:“这次抓到你了!”他戒备多时,这回终于看到马大元抬指欲点的出手!
右手如铁钳般疾探而出,精准无比地扣向马大元的手腕,眼看就要将其擒个正着!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及对方衣袖的刹那,马大元那看似前伸的食指,却在他腕前半尺馀处,虚空轻轻一点!
“嗤!”
一股无形指力破空而至!
风波恶只觉又是右臂“曲池穴”猛地一麻,仿佛被一道无形气针狠狠刺中!
一股比先前更强烈的酸麻感瞬间席卷整条臂膀,连带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如遭重击,再次踉跟跄跄地倒跌出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死死盯着马大元那根手指一方才明明还隔着半尺多远,自己明明已抓住其出手的先机,竟还是中招?!
“阁下————好功夫!”风波恶喘息着,终于收起了所有轻视,“如此身手,绝非寂寂无名之辈!江湖盛传北乔峰,南慕容”,阁下莫非便是与我家公子齐名的北乔峰”?”
马大元尚未答话,一旁的包不同已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
风波恶不解:“包三哥,我哪里说错了?”
包不同正色道:“理当是南慕容,北乔峰”才对!公子爷自当在前!”
“呵,”马大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北乔峰,倒算得上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至于南慕容嘛————依我看,浪得虚名,尚不配与乔峰齐名。”
“嘿!你敢看不起我家公子。”包不同立即持剑怒视马大元。
马大元看着包不同极力维护自家公子,想到他日后痛骂慕容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并死于其手的结局,心中不免掠过一丝荒谬的感慨。
此刻,风波恶也是将单刀取在手中,“既然你出言辱及咱家公子,此事便不能善了,纵使不敌,我风波恶亦是要出手!”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手中单刀化作一片雪亮刀光,呼呼呼呼连劈四刀!
全是进手招数,势若飘风,迅捷无比。
然而,面对这凌厉的刀势,马大元身形只是微微一晃,如同未下先知般在刀光缝隙间游走,轻松避过。
旋即,他右手食指似缓实疾地凌空点出,指尖一缕劲风无声无息地拂过风波恶持刀手腕的“内关穴”!
“啊!”风波恶只觉手腕一麻,单刀再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掉落!
马大元感慨道:这一阳指果真好用,运功后以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
指力笼罩之处,敌人周身大穴尽在方寸之间,指风所及,分毫不差!
“哼!老身本以为慕容公子派来的高手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瑞婆婆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出言嘲讽,语带刻薄。
“你————”风波恶闻言,羞愤交加,待要反驳,却想到自己确实一败涂地,顿时语塞,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能气呼呼地瞪着瑞婆婆。
“依老身看,何必讲什么江湖规矩!”瑞婆婆眼中凶光毕露,厉声道,“并肩子上!先拿下这两个小辈再说!”
“非也,非也!”包不同立刻摇头,同样语带讥讽,“依包某看来,瑞婆子你纠集的这群所谓高手”,捆在一起,怕也抵不过这位爷的一根手指头!”
“放屁!臭不可闻!”瑞婆婆被包不同顶撞,气得破口大骂。
包不同被她粗言秽语气得不轻,但碍于王夫人的情面不便发作,此刻更不屑与她们联手,冷哼一声,退开两步,冷眼旁观。
瑞婆婆报仇心切,岂肯罢休?她这次倚仗曼陀山庄威名,重金纠集了江南道上十馀名成名好手,誓要为平婆婆报仇雪恨!
“上!给我擒下他们!死活不论!”瑞婆婆尖声嘶吼,自己率先扑上!身后十馀名凶悍之徒闻声而动,刀枪剑戟,钩叉鞭锏,十数件闪着寒光的兵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齐向马大元周身要害招呼而来!声势骇人!
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围攻,马大元竟是不闪不避,渊渟岳峙般立于原地!就在那十数件兵刃堪堪及体的电光火石之间,他右手倏然抬起,食指轻描淡写地凌空一点!
商阳剑出!
不见剑气纵横,不闻风雷之声,只有一声极轻微却穿透力极强的“嗤”响!
刹那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围攻的十馀人,无论持何种兵器,攻向何方,握兵器的手腕之上,几乎在同一瞬间,毫无征兆地爆开了一朵刺目的血花!
“噗嗤!”“噗嗤!”“噗嗤!”————连串的皮肉撕裂声响起!
“啊——!”“我的手!!”凄厉的惨嚎声瞬间炸开!十几件兵刃叮叮当当脱手坠地!十几名所谓的高手,无不面色惨白,死死捂住自己鲜血狂涌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
再看那首当其冲的瑞婆婆,下场更是凄惨!
不仅双手手腕被凌厉指力洞穿,鲜血如泉喷涌,她那满是怨毒的老脸上,左右两颊竟各被洞穿了一个血窟窿!
更可怕的是,她口中鲜血狂喷,半截血淋淋的舌头赫然掉落在地,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痛苦!
包不同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先前那句“不及人家一根手指头”,本是存心夸大其词以讽刺瑞婆子,怎料竟一语成!十馀名江南道上凶名赫赫的好手,竟真被对方区区一根手指,轻描淡写间尽数废掉!
他不由得想起自家公子慕容复,虽也有本事料理这十几人,但绝无可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不沾半分烟火气。
场中哀嚎遍野,包不同与风波恶相视一眼,皆感进退维谷。此番奉命前来,何曾想过会陷入如此棘手的境地?
就在这气氛凝滞之际,异变陡生!
一顶黄色的矮轿竟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至,“砰”地一声稳稳落在场中,激起一片尘土!
轿帘微动,一名身着黄色僧袍的僧人缓步而出。此人看上去年不足五十,布衣芒鞋,面容清癯,脸上却神采飞扬,隐隐似有温润宝光流转,宛如明珠美玉,自然生辉,令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