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映玉容,帷深难掩暗香浓。
罗带轻分春水皱,冰肌微透海棠慵。
为木婉清“解毒”之后,马大元携其返回镇南王府,已是暮色四合。
厅堂之中,面对段正淳,木婉清蝽首低垂,粉颈泛霞,几乎不敢抬眼。反观马大元,面对这位新晋的岳丈大人,却是神色坦然,气定神闲。
段正淳心底暗忖,能得此等惊才绝艳之人为婿,实乃段氏之幸,面上虽不显,心中早已欣然。
且段正淳本身就是风流之人,见两人既已以有夫妻之实,段正淳殷切挽留二人在府中长住,期盼能对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多加照拂,以弥补这些年未尽人父之责的遗撼。
马大元亦无异议,便在王府暂住下来。其间,正好潜心参研那已然到手的一阳指秘籍。
阳主生发,少阳乃阳气初萌之象。其脏应肝,五行属木,其时为春。
春回大地,一阳初动,万物生机由此勃发,生生不息。
人身之阳气,如春日朝阳,乃生命之根本。故一阳指之精义,便在于催动人身这一缕初生之阳,使之如春阳般温煦生发,沛然莫御。
马大元身负九阳神功这等旷世绝学,修炼一阳指自是事半功倍,进境神速。
九阳神功至阳、至大、至刚、生生不息之特性,与一阳指所追求的精纯、凝聚、穿透、控制之要诀,在修炼之道上竟如水乳交融,形成完美之互补与升华。
短短时日,他便将一阳指力推至四品之境,与保定帝段正明比肩。至此,指力已臻真气外放之境。
更因有九阳至阳内力为根基,其指力之“绝对威能”,已远超同品阶之原版一阳指。
此情此景,令他壑然联想到大理段氏至高绝学——“六脉神剑”!
此功正是以一阳指精纯指力为基,化无形指力为有质剑气,凝气成锋,无影无形,故称无形气剑。
所谓六脉,即手之六脉: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
以其超凡的武学境界,对剑气之道本就谙熟于心。如今一阳指既成,以此为引,修习那玄妙莫测的六脉神剑,便如水到渠成。
他率先尝试的,是右手食指所属之手阳明大肠经—一商阳剑!
心念甫动,丹田气海深处,一股精纯阳刚的内力如蛰龙初醒,应机勃发!内力沿任脉扶摇直上,过膻中,穿缺盆,沛然涌入右臂手阳明大肠经!
霎时间,整条右臂经脉灼热如烙!
内力奔腾,势若洪流。先过肩髃穴,肩头顿感风雷鼓荡;再冲曲池穴,真气自肘部曲池穴如银丸进射!
随即直泻而下,经阳溪穴,手腕筋腱贲张;磅礴真元悍然汇聚于合谷穴,破关登岳,合谷锁惊雷!
真气毫不停歇,炽烈如熔岩般涌过三间、二间两穴,指节随之发出细微啪之响!
最终,那雄浑无匹的内力被极限压缩、凝练于食指尖端商阳穴一点!
此刻,他食指莹白如玉,隐透锋芒,剑气自生!
抬指微点,丈外烛火竟无声分焰!
此乃商阳剑,其势巧妙灵动,变化莫测。
有了商阳剑的根基,后续诸脉的修炼便显得更为顺畅。
丹田内力如大江奔涌,沛然勃发,不走旁支,直贯手厥阴心包经!
内力沿上臂内侧正中汹涌直下,破曲泽,穿前臂双筋,悍然聚于掌心劳宫穴!
中指倏然绷直如剑,中冲穴处气机凝若山岳,沉雄无匹!
“咄!”
一道沉猛绝伦的指劲自指尖无声迸发,轰然洞穿前方虚空!
气流为之塌陷,隐带风雷之声一正是中冲剑,其势大开大阖,雄浑磅礴!
然而,修成商阳、中冲双剑之后,马大元却轻叹一声,不得不停下。
非是法门不明,实乃受限于自身内力之根基。
九阳神功尚未臻至大成圆满之境,而这六脉神剑,每一剑皆需海量内力催动。
强如段正明与天龙寺诸位高僧,穷尽毕生修为,亦仅能精修其中一脉。他此刻已连成两剑,体内真气虽磅礴,却已显后继乏力之象。
连日苦修,马大元索性暂歇武功,携了木婉清出城散心。
木婉清见前几日马大元一味沉浸于武学之中,她虽心念亲近,却也十分乖巧地未曾打扰。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难得马大元主动相邀同游,木婉清自是芳心雀跃,欢喜无限。
两人并辔策马,出了大理城,一路且行且赏。
但见远山含黛,近水澄碧,道旁野花烂漫,蜂蝶翩跹。
木婉清时而指点新奇景致,笑语盈盈;马大元则策马缓行,偶尔应和,神情间也多了几分难得的闲适。
不知不觉间,竟已行至点苍山下。
两人在山脚下一处清幽茶寮歇脚,要了两碗清茶。山风习习,茶香袅袅,不禁聊起了初识的种种。
木婉清忆及他当日也是一身玄衣,与自己装扮相类,引得旁人误以为是同伙,如今却真成了她最亲近的“同伴”之人。
说到此处,她不禁莞尔,眼波流转间,笑意嫣然,颊边飞起淡淡红晕。
“没错是他的马!那贱婢定是在此!”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陡然传来,瞬间打破了茶寮的宁静。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满脸戾气的老妪闯了进来,赫然正是曼陀山庄的瑞婆婆i
瑞婆婆目光如钩,死死锁定木婉清,厉声喝道:“小贱婢!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终叫老身寻着了你!”
紧接着,她猛地转头看向马大元,一双老眼在他身上上下扫视。
虽当日未曾得见真容,但此人举手投足间那份迥异常人的气度,令她印象极其深刻!
瑞婆婆瞬间便认定了目标,眼中爆射出刻骨的怨毒,嘶声道:“还有你!杀我曼陀山庄部属的凶徒!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看来是我上次心慈手软了,”马大元放下茶碗,目光漠然扫过瑞婆婆,语气平淡却透着寒意,“给的教训不够深刻。如今巴巴地寻来,是嫌命长么?”
“非也,非也!嫌命长却不见得!”一个极古怪的声音突兀响起,竟是“非也,非也”四字先于人至!
只见茶寮外走进两人。当先一人是个身形极高的瘦削中年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袍,面容枯槁,双颊凹陷,眉宇间带着一股天生的乖僻执拗之色。
落后半步那人,身形矮小精悍,肩头扛着一柄单刀,约莫三十出头,面颊深陷,蓄着两撇稀疏的鼠尾须,眉毛耷拉,相貌甚是丑陋。
这两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手持各类兵刃之人,显然也是江湖上的好手。这十几人已将整个茶撩团团围住。
一见这两人形貌口吻,马大元心中已然了然,淡然开口:“可是金风庄庄主,包三先生,与玄霜庄庄主,江湖人称“江南一阵风”的风波恶?”
包不同见这陌生青年竟一口道破自己与风波恶的身份名号,心下微凛。他仔细打量对方容貌,确信从未见过此人,一丝疑虑悄然升起。
须知此行,他二人乃是奉了慕容公子之命,专程为公子的舅妈一—曼陀山庄的王夫人(李青萝)出一口恶气。
原来,自上次瑞婆婆损兵折将、锻羽而归,王夫人(李青萝)勃然大怒。
慕容复得知此事,为维系与舅母的情分,便遣了摩下得力干将包不同与风波恶前来相助擒人。
“咦?”风波恶闻言大奇,习惯性地抓了抓他那两撇标志性的鼠尾须,“你竟识得我们兄弟?稀奇,稀奇!”
他话锋猛地一转,眼中那股好斗的光芒瞬间炽盛起来,如同见了猎物的猛兽,“不过嘛!认得咱老风也没用!是好汉的,废话少说,先跟我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