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表妹,从来都没有。”他眼底翻涌着晦涩情愫:“那不过是我为了娶你,特意让刘伯传出去的幌子。”
苏月卿震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假的?
居然是假的!
他一番谋划,竟只是为了娶她?
苏月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喜服下摆,听着身后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带有男子身上独有的檀香气息笼上来,她呼吸微微滞涩。
谢惊澜双臂呈环形自身后圈住她肩膀,下颌抵在她肩上,力道带着“不愿放手”的执着:“阿筠,我不会让我们之间有第三个人存在,即便是为了达成娶你目的,亦不会有。”
“我如果那么做了,既是伤害了那个无辜女子,也会在你心中留下隔阂。”
他胸膛贴着她后背,忐忑问:“我都解释清楚了,现在,你还执意要走吗?”
不等她出声,他圈住她肩膀的手臂收紧,语气幽幽道:“你若要走,那我明日就只能对外宣称新娘子抛夫逃婚了。”
苏月卿刚被他前面的话触动,陡然听到这句,心头那点酸涩与动容瞬间被羞恼取代:“谢惊澜,你无耻要有个限度!”
先是强娶,后是威胁,他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招数?
谢惊澜不会告诉她,曾经萧令舟和他说,“强扭的瓜甜不甜,只有尝过才知道”。
他当时不屑一顾。
现在,逐字分析。
并且,运用到炉火纯青。
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眉眼下压,眼中浮现暗色。
什么沉镜安、云展烨,他们哪儿配得上他的阿筠。
她这样美好,只有他配得上。
“阿筠,不无耻是娶不到心仪之人的,我宁愿无耻一些,也不想再做什么正人君子。”
勇者先享受胜利果实,这个道理放到任何事上都适用。
不迈出那一步,怎知结果是苦是甜?
苏月卿不想就这个话题与他论下去,肃着语气出声:“松开。”
“你会走吗?”
“松开。”她这次加重了语气,明显有些生气了。
谢惊澜没有立马松开她,轻声提醒:“阿筠,方才是你说‘既娶了她,你就该好好对她,别再纠结过去’。”
“我放下过去了,以后只想和你好好的,你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对吗?”
苏月卿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了自己身上,咬牙切齿道:“我怎知这是你设好的局,连“表妹”都是虚构的,听我说那番话时,你觉得很好玩?”
“阿筠,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没问清楚。”谢惊澜声音蕴着委屈。
软筋散一解,她二话不说就要走,也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苏月卿深吸一口气:“好,这事不论,你先松开。”
末了,她又补一句:“我不走。”
她武功都恢复了,推开他离开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本不想与他再有什么牵扯瓜葛。
如今被迫上了他这贼船,若就此离去,只怕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头疼!
谢惊澜得了保证,很果断地松开了她。
得了自由,苏月卿走到圆桌旁坐下,忽略上面摆放的喜果喜饼、合衾酒,她给自己倒了杯水。
只是水灌下喉,她瞬间被辛辣刺鼻的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
端起杯子放在鼻尖嗅了下,她皱眉:“怎么还是酒?”
谢惊澜抬手帮她拍背顺了下气,随即迈步去了外间。
不一会儿,他提了一壶茶进来:“大喜之日,寝房里放的自然只有酒。”
斟上茶,他端起递给她:“我让下人送进来的,泡的是你最喜欢的阳羡雪芽。”
他深记得她爱喝的茶、喜欢的颜色、还有……
视线落在她临上花轿前下人为她涂的口脂上,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吻她时的那一幕,眉眼微弯。
“还要吗?”见她一口气喝完,他嗓音温和问。
喉咙里的灼烧感褪去,苏月卿摆摆手,随手拿了一块桌上的如意糕示意他坐。
她早上一点东西没吃,饿了一天,连吃了七块糕点才停下。
怕她噎到,谢惊澜贴心的倒好茶递上。
苏月卿顿了下,没拒绝他的好意:“多谢。”
“阿筠,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不用跟我如此客气。”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强调。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苏月卿是自愿嫁的他。
毕竟谁能想到,光明磊落的谢大人有朝一日会用强娶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吃饱喝足,苏月卿和他谈起正事:“首先,这门婚事不作数。”
谢惊澜眼中光亮黯淡下去,又听她说:“作数也成,但苏家有条不成文规定。”
“什么规定?”他眼中又升起希望,忙问。
“凡独女,可与将门世家联姻,不能嫁文官,只能招赘。”
谢惊澜缄默,眉心凝起:“为何我没听说过?”
苏月卿心中腹诽:你没听过就对了,因为这是我临时编的。
试问世上哪个男子愿意当赘婿?
更别提谢惊澜这般位高权重。
要是他就此知难而退,她也省了口舌,可以安心去北疆了。
“你要是不愿意,这桩婚事就当——”
“愿意!”谢惊澜打断她话,眸光漆亮、神情真挚道:“阿筠,我愿意!”
苏月卿:“……”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那就让她再上点强度:“你可想清楚了,当了赘婿,以后孩子只能跟我姓,任何事都得听我的。”
谢惊澜抓住“孩子”两个关键字,眼睛倏然亮了。
脑子里只有一句:阿筠要跟他生孩子。
阿筠要跟他生孩子……
霎时间,他整个人都象是踩在了轻飘飘的棉花上,乐的快要找不着北了。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跟谁姓都行,我没意见。”他唇角上扬,心中欢喜近要溢出来。
苏月卿:“……”
她怎么有种他会错意的感觉?
既然他不在意,那她就再来一记重弹:“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自请去镇守北疆,作为我的丈夫,必须随同前往,还要内外兼顾,做好相妻教子的本分。”
她单手支着圆桌,身子微向他倾斜,望进他深不见底双眼中:“谢大人,你肯舍弃你现有的一切,随我北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