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使被单独关押在另一处山包中,由战鼠们负责看管。
诺文没有着急去直接审问他。
这些掌控着超凡力量的奇术使多半眼高于顶,鼻孔看人,轻易暴露出自己的无知和有求于人的目的,只会落入下风。
他不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也并不指望对方会乖乖配合。
虽然诺文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人生不如死,不过,他并不想让拉曼查的道德底线朝着他最鄙夷的方向滑落。
况且,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奇术使开不开口。
比起现成的魔法,那两件独特的施法媒介更让诺文激动。
那根法杖,顶端镶崁着高纯度的石英晶体和三块宝石,杖身上遍布细密的符文,里面曾经存储过介质,但现在,它已经消耗一空。
随着空气流动,有极稀薄的淡黄介质——现在诺文已经可以明确确认它就是魔力——顺着符文没入杖身,随后被吸引进石英晶体,积蓄起来,缓缓飘荡。
还有那把银质匕首,精美如艺术品,镶崁着一颗鲜艳的红宝石,没有开刃,但同样刻满奇异的凹刻符文。
与黑金属片那细致而宏伟的惊人结构细细对照,诺文终于能够完全证实自己的理论:结构影响魔力!
它们之间遵循着一种尚不明朗但确实共同的规律,吸取,引导,存储,绝大部分魔力运动或许都只需要依靠结构本身完成!
他将施法媒介分为三类。
酋长长弓,被动地从环境中汲取魔力,随后按照特定的信道释放,制造出特定的超凡效应。
稳定,可持续,无需操作,作用区固定它根本不是一件普通的魔法武器,而是自动化魔力机械的雏形!
而从奇术使这缴获的两种媒介代表着另一种可能,它们主动或被动地汲取魔力,可以根据操作者的调整,释放多种强大的超凡效应。
功率强,实用化,能达到常规工具望尘莫及的超高效率,这是工具型魔力媒介的基础。
以及黑金属片。
它比超凡还永恒。
诺文只能这样形容。
那宏伟的纹路调控着魔力,让任何效应都不可能在其中出现。完美的表面处理和切割,温度永远恒定在特定区间,极度稳固且无法被任何化学物质侵蚀。
对于一个工程师来说,这可比魔法还魔法多了。
他可以解析奇术使法术的原理,却根本无法解释黑金属片的性质。
它或许就是这一理论的终极体现,一种诺文还无法理解的超凡物质。
魔力可以通过物质的运动自然产生,并根据结构自行流动,直到浓度上升到特定阈值后,产生超凡效应。
仅剩的唯一难点在于——如何主动“使用”?
他试着模仿奇术使的咒语,试图用所谓的精神力或意志力想象火焰或旋风,去“触碰”并引导其中的神秘魔力。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它们只是自顾自地流动,像溪流中的水,对他这块在岸边大呼小叫的破石头不屑一顾。
诺文无奈地摇摇头,暂且掐灭了脑海中科学魔法的狂想。
“诺文!”龙娘倒是欢快地举起水晶护目镜,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多抓不到的怪东西在跑诶!”
“这就是魔力吗?”
“恩。”诺文笑了笑,“这就是魔力。”
“好厉害!”
龙娘挑着护目镜跑开了。
“别跑太远啊!”诺文笑着喊道,“等会还有事要做!”
借助这幅护目镜,所有人都能直接观测到魔力的流动。其意义之重大,完全不亚于一个物理学家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能用肉眼直接看到引力波和暗物质。
但诺文反倒用不着这个。
护目镜的视角既狭隘又模糊,和自己由黑金属片赋予的魔力视觉截然不同,两者的差别就好比黑白电视和4k全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不过,黑金属片的能力独一无二,护目镜的技术却或许能推广,如果要深入研究魔力的秘密,肯定得想办法量产类似的观测工具。
诺文端着下巴寻思,这么一看,黑金属片的来头倒是越来越神秘了。
他收回发散的想法,快步先走向维瓦尔。马夫正在和萨加低声讨论着养马的诀窍。
“维瓦尔!”
“呃,先生?”马夫诧异地从马群中挤出来,“这么多马儿可把我累的不行,怎么了?”
“有件事需要问你。”诺文指向法杖上焦黑发糊的凹刻,一个正六边形中绘制着一个等边三角的图形,“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这”维瓦尔挠了挠头,“我哪认识奇术使老爷们的东西,看着规规整整的,刻起来肯定得费不少力气。”
“依我看,这多半是什么家族的标志吧。”
萨加也走过来,毛发微微颤动:“是徽记。学会,徽记。”
她伸出手,慢慢转动着法杖,用指尖抚摸:“王国人的。萨拉贡,奇术,学会。”
“更多的,我们,不知道。”
诺文沉吟片刻:“能以国名作为前缀?听起来来头不小啊。”
维瓦尔也反应过来,被这个名字惊得有些紧张:“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象有商人谈过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他们是干啥的,可这么大名号,听着得有一大堆奇术使吧?”
他咽了口唾沫,“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用不着这么担心,他要是真有那么大来头,还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吗?”诺文安慰道,继续拿出那把银匕首。“再看看这个。”
在红宝石的背面,却有着一个风格截然不同的精致纹饰,隐藏在一层可拆卸的护套下。
它描绘了一只正在蜕皮的蛇,头尾相连,鳞片分明,看着更象是压印而不是雕刻出来的。
诺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这个图案,且不说蛇所代表的神秘学内函,它的线条设计符合尺规作图的规律,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装饰。
银匕首是奇术使最后的保命手段,比那根法杖都重要,上面刻着的这个图案必定有特殊含义。
马夫愣了一下:“啥啊,蛇?”
萨加的眉毛抖了抖,沉沉地说,“不认识。”
都不认识吗
诺文略感失望,正准备收起时,却被维瓦尔按住了手。
“等等,先生,让我再看看!”
他端起匕首,借着阳光反复端详。
“这个。”他尤豫地用指甲蹭了蹭纹饰,“先生,我有印象。”
“我和您说过,教会会去抓那些念叨歪理的怪人,好象就有关于什么蛇不蛇的。”
马夫急得抓耳挠腮:“天父在上啊,早知道,我当时就该仔细听一下!”
诺文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蛇所代表的是一个与世俗教会对立的势力?以太阳教会的地位来看,那个势力多半见不得光,至少不完全符合主流的价值观。
对生命精华的狂热追求但魔力却无法直接作用于生物
诺文回想着这两条信息,已经有些明白了。
奇术学会或许只是他众多身份的其中之一,而他小心隐藏的这一身份,才是他真正的弱点。
“没事,也够了。”他按耐下激动,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计划。
审问?那太低效了,只会被车轱辘话来回敷衍。
要问出情报,只需要诈他一手。
用片面的情报去撬开更多的信息,这远比直接坦白自己一无所知有效得多。
“安卡拉!”
“诶!”龙娘跳起来挥了挥手。
“走,去会会那个奇术使!”
“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