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摆摆手:“任他们叫骂,我等并无损伤,不必理会!”
庞德强压怒火,悻悻退下。
马岱上前低声道:“兄长,任由敌军辱骂,我军士气恐会受挫。”
马超这才环顾四周,见将士们无不怒容满面,更有不少人垂头丧气。
他心中了然。
主将被人指着鼻子骂,全军却只能缩在城里,这般憋气,换谁都会低落。
于是,马超召来众将,解释这是曹操的阴谋,目的就是引诱我军出战,让他们回去安抚士兵情绪。
他又严令,任何人未经许可,绝不可擅自出兵,随后便让人在城头挂上了免战牌。
那是古代战场上,对阵双方用来示意暂停交战的标识,通常是块写着“免战”二字的木牌或旗帜,悬在营门或城头。
雍城高悬免战牌的消息,传到曹军营中。
曹操微微一笑,当即下令增派士兵添加骂战,从早到晚,轮番上阵。
过了数日。
曹操又下令,列阵的将士,不必受军纪约束,可随意卸下盔甲,在原地休息。
城上的庞德见状,气得七窍生烟。
只见三排骂阵士兵身后,曹军将士全脱了盔甲,扔在一旁,兵刃也随手丢弃,要么三三两两闲聊,要么躺在地上晒太阳,哪里像刀光剑影的战场,倒象是风光旖旎的海滩。
可马超却毫不在意,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敌军的骂阵。
庞德急步上前:“主公,曹军欺人太甚!请允许末将带一千士兵,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马超收回目光,转头瞥了他一眼,摆手道:“不许!此乃曹操诡计,意在引我军出城。”
庞德还想再说,马超却指了指城头的免战牌。
他无奈,只得重重一拍城墙,退了下去。
又过了数日。
东门外的敌军,愈发放肆懒散,阵地简直成了娱乐场。
有人玩六博,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棋类游戏,类似后世的围棋、象棋。
有人玩樗蒲,这是一种偏赌博性质的游戏,近似后世的掷骰子。
还有人聚在一起体力竞技,角抵(古代摔跤,类似如今的相扑)、射箭、扛鼎样样都有。
更有甚者,不少士兵吹着乐器,载歌载舞。
雍城守军见得多了,也渐渐习以为常,竟嘻嘻哈哈伸着头看热闹。
忽然。
一队骑兵带着数千士兵,冲至阵前。
领头的曹仁对着玩乐的士兵高声喝骂,甚至令骑兵举鞭追赶抽打。
那些士兵没穿盔甲,被打得满地打滚,纷纷四散逃窜。
城上守军见了这滑稽一幕,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那些被打士兵的身后,早有手持兵刃的曹军严阵以待,他们只能往前逃。
曹仁带着骑兵一路追赶,渐渐到了斜坡下方。
就在这时。
曹仁突然猛拍马背,向东门冲去,身后的骑兵也齐齐策马狂奔,直扑城门!
马超这才猛然醒悟,急忙大喊:“敌军袭击!”
方才竟看得入了戏,被这群“表演者”骗了!
庞德、马岱、程银、李堪忙上前指挥士兵,仓促应战。
曹仁麾下骑兵,鞍侧皆驮着铁盾,抵至城下便翻身下马,将盾牌重重砸在地上,转瞬在城墙下筑起一道坚固盾墙。
盾墙之后,曹军士兵张弓搭箭,箭矢密集射向城头。
城上守军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慌忙缩到女墙后,甲胄被箭矢擦过,迸出刺耳脆响。
有人来不及闪避,闷哼一声便从城头栽落。
趁着这阵混乱,东门外的曹军蜂拥奔袭城门。
显然他们早有针对性训练,骑兵冲锋后,阵地的士兵紧随其后,埋伏在不远处的伏兵也即刻现身,齐齐朝城门扑去。
危急时刻,城头突然传来马超洪亮的吼声:“各司其职!莫要慌乱!”
守军将士如梦初醒,弓箭手立刻俯身搭箭回射,负责防御的士兵则搬起备好的滚木、礌石,狠狠砸向城下。
滚木撞地发出“轰隆”巨响,瞬间砸倒一片曹军。
滚烫的沸水、热油、金汁顺着城墙倾泻而下,城下顿时响起凄厉惨叫。
可曹军训练有素,前排士兵立刻举盾抵挡,后排弓箭手继续反击,箭矢精准射向城头守军,掩护后方部队的持续增援。
此时,马超已退回城楼,居高临下观察战况。
不过半炷香工夫,雍城东门外便聚集了两万多曹军,刀光剑影交织,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战场如同一座沸腾的溶炉。
数十队曹军,推着云梯冲到城墙下,将云梯架上城头,士兵们奋力向上攀爬。
另有一队士兵抬着粗壮圆木,猛撞城门,“咚、咚”的撞击声,震天动地。
马超目光扫过战场,眉头微蹙,随即沉声下令:“传令!连弩队出击!”
身旁亲兵立刻挥舞红色令旗。
城墙后,整装待发的连弩队迅速行动,手持诸葛连弩登上城头,肩并肩站成三排。
第一排对准城下,扣动扳机,“咻咻咻”的破空声连成一片,弩箭如闪电般射向曹军。
发射完毕后,他们即刻转身退到城墙后装箭,第二排随即补位,又一轮箭雨倾泻而下。
这些弩箭虽短小,却力道惊人,能轻松穿透曹军盔甲,连盾牌也难以抵挡。
城下曹军瞬间陷入绝境,惨叫声此起彼伏,士兵接连倒下,鲜血满地流淌。
曹仁目睹此景,脸色骤变惨白,盯着城头不断发射的连弩,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是什么利器?竟有如此威力!”
眼看麾下士兵死伤惨重,再打下去只会全军复没,他咬牙嘶吼:“撤!快撤!”
说着,一手举盾抵挡弩箭,一手挥刀开路,艰难向后撤退。
曹军早已斗志全无,纷纷转身奔逃,不少人慌不择路,顺着斜坡滚下,即便浑身是伤,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狂奔。
“停!”马超望着曹军溃败的背影,高声喝道,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振奋。
锣声“铛、铛”响起,守军将士纷纷停手,放下兵器。
短暂的寂静后,城头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我军大胜!我们赢了!”
士兵们有的扔掉头盔,举着兵器朝天空挥舞。
有的互相拥抱,激动得热泪盈眶。
还有的趴在女墙上,朝着曹军逃跑的方向怒吼。
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汗水与尘土掩不住眼中的激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馀生的庆幸与大胜后的狂喜。
欢呼声在雍城上空久久回荡。
远处望楼上的曹操,眼见这一场惨败,顿时青筋暴起,大叫一声便向后栽倒。
身旁贾诩、辛毗、刘晔等人惊惶不已,慌忙上前搀扶,许褚当即背起他,快步朝中军大帐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