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魏冉顿了顿,又道,“经此一事,永和宫那边……是否需再增派些可靠人手?”
朱显铮毫不尤豫:“增!必须增!给朕把永和宫,特别是东配殿,围成铁桶一般!绝不能再出任何差池!魏冉,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朕只要赵才人和皇儿平安!”
“是,主子。奴婢定当竭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魏冉再次躬身。
只是魏冉虽然躬身领命,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自然知道此事蹊跷,万芷柔再蠢,也不会用如此直接且容易暴露的方式下手,这证据链太过直接,几乎将万秀宫钉死在了谋害皇嗣的耻辱柱上。
这万秀宫为何会如此行事?
莫非是因为李贵妃的计谋被陈小凡看破,导致这一环计划彻底的失败,她们走投无路下,才被迫走上这一步?
其中的关窍,魏冉还没有彻底的摸清,但至少先将万芷柔带到陛下面前奏对是没错的。
很快,魏冉就朝着万秀宫进发了。
在大火刚被扑灭,宫中众人惊魂未定之际,这则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便迅速在宫廷隐秘传播了开来——
有刺客,意图趁乱谋害怀有龙胎的赵才人,结果被魏冉及时发现并击毙!
从刺客身上搜出了剧毒“落魂散”!
一时间,舆论哗然!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人到底是长春宫派的还是万秀宫派的。
不过很快就不用猜了,因为魏冉亲自前往了万秀宫。
这下子,所有人都认为,万秀宫为了除掉赵才人腹中龙胎,不惜制造火灾混乱,行此卑劣刺杀之事!
万秀宫内,万芷柔早已经整理好了仪容,静待魏冉找上门来了。
“娘娘,魏公公前来传陛下口谕,是否迎见?”
随着下人禀报,万芷柔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快请魏公公进来。”
说完这话,她立即看向了一旁的刘喜:“刘喜,一切都按你的计划走下去了,接下来这事情你可得给本宫办仔细、办漂亮了,莫要出现一丁点疏漏,本宫这可是第一次如此豪赌!”
刘喜面色带着一丝被信赖的激动和凝重,低声道:“娘娘如此信赖奴婢,奴婢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负娘娘所托!”
“很好,那本宫就先去陛下面前走上一遭了。”万芷柔嫣然一笑,当真百媚春生。
魏冉步入万秀宫正殿时,万芷柔已然端坐主位,妆容精致,衣饰华美,神色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般姿态,让见惯了风浪的魏冉,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讶异。
“魏公公深夜到访,可是陛下有何旨意?”万芷柔率先开口,声音娇柔,却透着一股底气。
魏冉面无表情,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权作像征,朗声道:“传陛下口谕‘贵妃万氏,即刻前往圣安宫见驾,不得有误’。”
他皇帝再盛怒,万芷柔毕竟是贵妃,终究还是要当面问询,走个过场。
这也是给万芷柔最后一个辩白的机会——虽然在明眼人看来这已是多馀之举。
“臣妾,领旨。”万芷柔缓缓起身,姿态优雅地行了一礼,脸上竟无半分被问罪的徨恐,反而对魏冉笑了笑,“有劳魏公公亲自跑这一趟。只是不知,陛下深夜急召,所为何事?可是因西苑走水,受了惊吓?”
她这话问得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知道东配殿遇袭之事。
魏冉目光微凝,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娘娘去了便知,正好娘娘在这深夜也已然难得的妆容整齐,倒是省却了装扮时间,无需让陛下等待了。”
“既如此,那便走吧。”万芷柔哪里听不出魏冉话中有话,但她毫不在意的扶了扶鬓边的珠钗,仪态万方地走在前面,仿佛不是去接受审判,而是去赴一场寻常的夜宴。
圣安宫东暖阁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朱显铮高坐龙椅,面沉似水,眼中怒火未熄。
当他看到万芷柔不仅毫无惧色,反而打扮得光彩照人地走进来时,那股怒火更是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万氏!你可知罪!”朱显铮懒得废话,直接厉声喝问。
万芷柔盈盈下拜,声音依旧柔媚,却带着一丝委屈:“陛下息怒,臣妾不知身犯何罪,竟劳陛下深夜动此雷霆之怒?可是臣妾宫中何人行事不谨,冲撞了圣驾?”
“你还敢装糊涂!”朱显铮猛地将魏冉带回的那枚蜡丸掷到她面前,“‘落魂散’!你的人,趁西苑火起,欲将此毒投入赵才人殿内,谋害朕的皇嗣!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万芷柔看着那滚落脚边的蜡丸,脸上适时地露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陛下!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她声音凄楚,带着哭腔:“臣妾承认,臣妾是嫉妒赵才人得宠,平日里确有因为不忿嘴快在下人面前说过一两句。可臣妾就算再愚钝,再善妒,也深知龙嗣关乎国本,乃陛下血脉延续,臣妾怎敢、怎能行此大逆不道、诛灭九族之事?!这绝非臣妾所为!”
“不是你?”朱显铮冷笑,“那死士是你万秀宫蓄养之人,这‘落魂散’更是从你宫中流失之物!你还敢狡辩!”
“陛下明鉴!”万芷柔泪如雨下,却逻辑清淅地辩白道,“臣妾宫中确是养了些护院之人,但皆是用于护卫宫苑安全,绝非死士!至于这‘落魂散’……臣妾更是闻所未闻!此等阴毒之物,臣妾避之唯恐不及,岂会私藏宫中?陛下说人赃并获,那人在哪里?臣妾要求当庭对峙!”
眼见万芷柔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朱显铮要是对她有所了解,倒还真有可能被她这三言两语给蒙混过去了。
“那人已死,无法与你当庭对峙。”朱显铮此时也是不再隐瞒。
“也就是说死无对证了。”万芷柔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起来,“既如此陛下又如何将此事与臣妾联系起来?!此事蹊跷!分明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臣妾不知是那贼人故意穿着与臣妾宫中护卫相似的衣物,还是用了不知从何处仿造的信物,亦或者可能用了易容之术,冒充臣妾宫中之人行事!总之必然不是臣妾宫内人士所为,陛下可以派人去我万秀宫清点人数,今晚可有少任何一个!
若陛下核对无误还请还臣妾一个清白,此贼目的,就是要将谋害皇嗣的滔天罪名,扣在臣妾头上!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彻查此事!”